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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0:31 作者: 飼養員的喵
他平靜地和她對視,漆黑的眼睛裡幽深如常。
「對。」最終,他輕聲承認,「是我。」
時燃終於鬆了口氣,後背靠上椅子,腦子裡一直繃緊的那根弦,倏然落下。
真的是他。
言淮忽然從對面起身,繞過賭桌走到她面前,半蹲下來,將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深嵌掌心的指甲溫柔地掰開。
她低頭注視著他烏黑的發頂,忽然發覺,原來無論是之前還是這一刻,他許多不經意間的動作,都流露著同一種情緒。
以前她只當是撩撥,現在才知道,那是愛惜。
「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這些?」
她對上那雙漆黑地像琉璃一般的眸子。
言淮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旁邊,替她輕輕活動手指。
「如果是由我告訴你,這份感情只會失了味道。更重要的是,我無法確定,你是否已經將它全都忘了。」
山川與江河,奔流與湖泊,她的世界有多麼豐富多彩,他再清楚不過。
心裡也曾不確定過,是否對她來說,那短短半年只不過是彈指雲煙的過往。於是在重逢的那一刻,故意選擇了偽裝,就是想試探一下她的反應。
結果她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只當他是sean,甚至在那次清晨用餐時,還義正言辭地勸他對過去看開一點。
可他怎麼看開?
明明那份回憶早已烙印在生命里。
「那你就沒有想過,我萬一真的忘了呢?」時燃輕聲問道。「畢竟現在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也許我已經遺忘了你的聲音和氣息。」
「你會嗎?」
他反問。
「不會。」她立刻回答他,很小聲卻也很堅定,想了想繼續說,「那次你問我,如果小時候的玩伴回來找我,我會是什麼反應。當時我跟你說,應該沒有那種可能性的存在,其實我真實的想法不是這樣。」
言淮握著她手的力道,忽然有些緊。
「說下去。」
他聲音開始發緊。
「如果有一個人過了這麼多年依舊記得我,把我們曾經相處的時光當成最寶貴的回憶。我願意用所有去交換。」她低下頭來,眼神極盡溫柔的望著他,手指撫過他的眉心,語氣歉疚憐惜。
「抱歉,我來遲了。」
他終於笑起來,眼睛揚起一道漂亮的弧度,握著她的手,眼中有化不開的溫柔。
「只要人對,無論什麼時候都不遲。」
在這方只有兩個人的小天地,他們終於卸下所有疑惑和心防,相視而笑。
自七歲後,時燃第一次覺得自己竟還可以如此開心,所有心情都像飛到九霄雲外一般。現在她終於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林沉瀾,言淮在意她,不是因為利益,也不是因為其他。
而是因為少年時單純的約定。
一九九五年的聖彼得醫院,少年和女孩曾悄悄約定過,以後長大了要在一起,永不分開。
肩膀上忽然傳來壓力,似乎能感受那掌心下的滾燙溫度。言淮獨有的薄荷葉氣息從四面八方潮水般靠近,她卻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他給出那麼多提醒她才有所察覺,如果他放棄了,兩個人豈不是就這樣糊裡糊塗地錯過一輩子了?
「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笨到真的忘了呢?」
她像個鑽牛角尖的小學生,轉眸盯著他的眼睛,感受到他的手從肩膀滑到脊背,再到柔軟的腰。
她卻依舊囿於執念。
「如果我因為一些原因失憶了,或者6是記性不好,你會不會放棄提醒我?」
話音落下,他忽然低下頭來,瞬間望到她眼睛深處。
薄唇無聲湊上來,手臂的力量同時收緊。
「那我會重新讓你記起,找回那段時光。」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蹭玄學,今天凌晨兩點就更新啦,讀者大大們不要誤會沒更新哦~鞠躬~
☆、第二十一顆藥
時燃的臉,從唇被溫熱的觸感貼上來開始,紅到結束後半個小時,都尚且殘留著一絲余暈。
雖然有面紗遮臉,但因為言淮帶她入場時比較高調,兩人從包間裡出來時還是引起了一些注意。
男俊女靚,走到哪,目光都能集成一束追光燈。
有與言淮相熟的人向他們招手,熱情地示意他們過來一起坐,還轉頭吩咐侍者騰出空位子。時燃用手指戳了戳前面男人的腰眼,「來勢洶洶,看樣子是想放你血。」
言淮順勢握住她的手指放在掌心裡揉捏,微微回頭。「如果讓你替我,怕不怕?」
她笑起來,以為他在開玩笑,「你都不怕丟面子,我怕什麼?」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去。
「言老闆真是好久不見。上次在這裡看到你還是一年前,可惜那次你行程匆忙,沒能一起坐下來玩玩。」他語氣熱切地朝兩人打招呼,叫來侍者為兩人送上雞尾酒,「這次碰到了,可不能放過你。」
周圍的人,不管認識還是不認識,多少都聽過言淮的名字,聽到紛紛笑著起鬨。瞧見他身後蒙著面紗的時燃,眼中都微微露出驚訝之色。
言淮居然會帶女伴出席這種場合,太少見了。
不過對於男人來說,這種事也很正常。
時燃倒沒太注意其他人打量的神色,掃了一眼,賭桌上只剩下了一個空位。
她微微湊近言淮耳側,打算跟他說一聲,她先回包間裡等他。言淮卻像是猜出她想法似的,沒等她開口就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身前的高背椅上一帶。
時燃被他直接按在了座位上。
周圍的人開始交頭接耳,她心中一急,悄悄回頭拉住他一截袖子,壓低了聲音,「你還真把我親手送到火坑裡啊?」
言淮則俯下身來,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用中文低聲說,「盡情玩,就算把輸光了家底都別怕,有我在。」
他的話像灌注了某種魔力,讓時燃稍微安心了一些。可賭桌上各色面孔,不同的膚色和不同的年齡,卻都有種氣定神閒地神態,明顯都是場中老手。
她還是有些沒底氣。
玩骰子尚且可以憑藉運氣獲勝,可德*州*撲*克這種更複雜、更講究技巧性的賭法,她完全沒有自信。
想起身,無奈肩膀上的壓力使得她沒辦法脫身。
「各位,我就先不出手了。」言淮站在她後面,笑吟吟地對眾人說,「我在家裡一向只負責賺錢不負責花錢,萬一輸個精光,只怕回去連床都沒得睡了。」
在場的男人大都已成家,都是有老婆的過來人,對於他說的話表示非常理解。
時燃接受著從四面八方投過來的調侃眼神,面紗下的神色又惱又好笑。
論顛倒是非的能力,言淮一定力壓群雄。他們什麼時候就成一家人了?而且在他的形容下,她還是那種悍妻型的。
「回頭再找你報銷形象損失費。」她趁荷官做準備的時候,撇過頭去,小聲丟下一句話。言淮聽後只是笑笑,捏了捏她的掌心,俯身在她耳邊說,「我去一下洗手間,一會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