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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0:31 作者: 飼養員的喵
她從小到大都是這般淡漠性子,都不知被人詬病了多少回,除了阿公和親近的姨仆,對其他人,她從來漠不關心。
以前還不覺得有絲毫不妥,可當真的想關心一個人時,卻忽然覺得。
不知該如何表達。
「沒什麼,你先忙吧。」
她怔了一瞬後恢復正常神色,微微一笑,邁開腳步匆匆離開。
彌生一直目送著她背影消失,才重新拿起手機。
「她走了?」
那端響起一道低沉熟悉的聲音,竟然一直沒有掛。
「是的。」
「你沒有嚇到她吧?」
「少爺請放心,時小姐並沒有看見。」
彌生十分肯定的回答。
剛才他感受到背後有人靠近,手已本能地按上了腰間槍袋,是言淮聽到了話筒中的高跟鞋聲音,出聲提醒他可能是時燃,他才不動聲色收住了接下來的動作。
「少爺,時小姐剛才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是……」
「我聽到了。」
言淮打斷了他的話,但並沒有說什麼。
彌生對於他這種反應已經習慣,只要是和時燃有關的事情,言淮言語上的多數反應都是沉默,但行動上的反應卻必定驚人。
譬如上次,在得知時燃獨自前往已經被劃為軍事禁區的羅布泊時,他表面上也像現在一樣沉默,卻立刻暫停了手頭正穩步推進的生意談判,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緊急調用專機趕往南疆。
這次又會是什麼反應呢?
「我準備登機了。」
話筒中傳來嘟嘟聲,言淮很快掛了電話。
彌生握著手機搖了搖頭。
他總算是知道古代那麼多忠臣寧死也要向皇帝進諫「紅顏禍水」的原因了。原本一周後回來的日程,就因為時燃一句沒說出口的關切,足足提前兩天。
從此君王不早朝,古人誠不欺他。
☆、第十三顆藥
時燃一行到達舞會舉辦地,已是傍晚時分。
高大森嚴的古舊城堡毗鄰海灣,背倚海浪與捲雲,堡中噴泉高聳半空,如珠簾掛在天際。
從車窗里看過去,像在觀賞一部古典主義電影。
每一幀都寫滿浪漫奢華的貴族情懷。
而事實上,這座城堡的主人也正是當今國王最信任的二子邁哈特,據說是沙特三千多名王子中資產最龐大的一位。
車子從大門通過時,時燃感覺到車身輕微搖晃,輪胎下有聲音吱嘎作響,似乎碾壓的不是尋常水泥路面。
下了車才發現,原來是一條環狀河渠將大門與城堡主體隔離開來,兩岸間距足有數十米寬,從附近海域引入海水填滿河渠。
兩塊碩大堅固的黑色鐵板在上方搭就一條通路,是唯一的出入口,他們的車子就是從鐵板上駛過的。
這樣獨特的設計,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他們沿著從台階一直鋪下的紅毯走入。
時燃環顧四周,愈發覺得,整座城堡堪稱一座防衛森嚴的小型軍事堡壘。
負責接待的城堡管家一直在前面引路,而其他同一時間段到達的客人大多都是由自行入場,這種差別待遇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並未透露身份,卻受到如此隆重的接待。
彌生一直跟在她身後負責安全事宜,此時看出她的疑惑,低聲用中文解釋了一句。
管家顯然受過良好的禮儀訓練,聽到他們在後面交談,十分體貼地放緩了腳步。
時燃聽到彌生的描述才恍然大悟。
他們來時坐的車,是沙特皇室貴賓的專用防彈車,這是只有少數得到皇室認可的貴賓才能獲得的優待。
所以不需要了解她是什麼身份,只要知道她與「言」這個姓氏有關聯,就可以安然享受最高待遇。
他們被引入二樓貴賓室暫作休憩。
這是一場十分盛大的舞會,越過貼著琉璃彩紙的窗戶可以看到,停車場的面積有足球場那麼大,黃昏中車流不斷,甚至還有小型客機和直升機降落在停機坪上。
螺旋槳飛速旋轉,掀起的氣浪將草坪吹倒向一個方向。
她看了幾眼,忽然想到一個人。
如果當初拍賣會上聽林沉瀾說的那個小道消息沒錯的話,言淮應該會出現給邁哈特王子捧場吧?
城堡的僕人送來酒水和果盤,沙特獨有的椰棗甘甜新鮮,她坐下來嘗了幾顆,才驚覺。
她居然有一點想念言淮。
這個做事說話永遠讓人捉摸不透,對她態度忽冷忽熱的傢伙。
她居然有一絲絲,想要快點見到他。
這種微妙的情緒如同飲鴆止渴,一經生出很快擴散,再想趕出腦海已是徒勞。
她只能任由自己瞎想下去。
言家在中東的地位很快得到了印證。
他們所在的貴賓室接二連三迎來陌生的客人,多數人都被彌生客氣的擋在了門外,只得悻悻而去。
時燃從窗邊回頭,門口剛好立著一對男女。
左邊是彌生,右邊是個陌生白人女郎,高鼻深目的西方樣貌極其出眾,此刻正朝房間裡打量。
這是唯一一位沒有吃閉門羹的。
她猜測是與言家交好的人,否則也不會得到進來的准許,於是微笑著頷首。對方卻沒有像她面上表現的一樣友好,視線與她在半空中相觸,眼底明顯帶上一絲冷意。
氣氛有些僵。
以時燃的身份沒必要去刻意迎合誰,不過她也多打量了幾眼。
不是因為這位女郎前凸後翹的身材以及明艷出眾的樣貌,而是她身上穿的那件,乍一看與旗袍有些相仿的的禮服。
墨藍色的亮緞裙上,用金銀雙線和串珠組合成雀翎的圖案,燈光一照栩栩如生。
這種針腳複雜縝密的古老繡工,只有一個國家擁有。
這樣的用心,若不是對東方文化頗有研究,那麼便是為了迎合某種特別的審美。而這個宴會的客人九成以上都是中東和歐洲籍,黃皮膚怕只有他們一家。
所以,她是在迎合誰的審美,不言而喻。
這樣一想,時燃便瞬間明白,這位女郎的敵意從何而來。
她和言淮果然不是一個世界的。
他人都不在,照樣花團錦簇,引來無數蜂蝶。
舞會將在整點開場,看了看表,還有一段時間,時燃在房間裡呆的發悶,和彌生說了聲後,帶了兩個保鏢打算出去走走。
城堡後面有一片人工開鑿的水域,她剛才在窗前就發現了。是湖水還是引入的海水無法得知,但走近時,月光籠罩著薄霧,薄霧環繞著水面,環環相映,看上去是極美的。
她讓兩個保鏢在附近等著,一個人穿過岸邊的綠化樹叢,拽掉磨腳的高跟鞋,在水邊壘砌的大理石台上坐下來,將雙腿伸入水中。
水很涼,提神醒腦的效果不錯。
難得有這樣不用顧忌形象,可以盡情放縱自己的時候。
時燃撐著雙手,微微仰頭,斜前方突然有一道黑影從水底竄出來。
她嚇了一跳,差點滑進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