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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0:31 作者: 飼養員的喵
林沉瀾自然求之不得。
於是,房間內便只剩下兩個人。
沒有了剛才談事時的緊張氣氛,時燃放鬆許多。
「茶的味道怎麼樣?」
言淮悠悠開口。
「還不錯。」她唇角微彎,「只是沒想到,言小老闆也喝的如此習慣。」
言淮挑了挑眉,放下手中茶盞重新斟了一杯,聲音有些低。
「不算習慣,只是有位故人喜歡,所以也略沾了幾分興趣。」
他話有留白,時燃忍不住代入,他口中的「故人」就是自己。
這個人說話永遠繫著誘餌,剛才對林沉瀾是,現在對她更是。
她垂下眼吹著茶麵上的茶沫。
星星點點的果醬顆粒沉在杯底,咬在舌尖會有種驚喜的小感覺。
就像今天與他重逢。
從未想過,也是第一次,明明知道他是在等她主動上鉤,她竟甘心做那隻咬下誘餌的魚兒。
「Sean。」
時隔半年,再次提到這個名字。
發音時,舌尖抵在牙齒上有輕微的顫動。
雲霾遮蓋住夜空,花園的重重剪影被風吹得微動,半開的飄窗透出浮動的月色。
言淮靜了片刻,忽然有些自怨自艾地笑了笑。
「還以為,你會把這個名字忘了。」
時燃低聲解釋,「那天我被家裡人接走後,曾試著通過Sean這個名字尋找你的下落,但卻一無所獲。」
世界上有這麼多叫Sean的人,想要大海撈針,實在不易。更何況,這還只是他的英文名。
「抱歉,沒有帶你一起走。」
她終於說出那句遲來的道歉。
小時候因為那場火災受了重傷,她的身體一直不好,所以在爆炸發生後才會在那麼快的時間內陷入昏迷,只能任由家人用直升機將她接走。
也只能,「忘恩負義」地將他留在那片廢墟上。
後來,查了半年都沒有他一絲下落。
所有人都勸她放棄尋找,令她不敢卻不得不去深想,他會不會已經死在了那場沙塵暴里。
直到在利雅得重逢。
言淮聽出她話中有歉疚的意味,眼神微微一動。
「你覺得,我是在怪你這個?」
時燃不解地側眸。
「那不然是什麼?」
他話中明顯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情緒,那種感覺在她看來,分明就像在生悶氣,她只能猜測是羅布泊那晚所發生事情導致的。
他沒回答。
在她斑斕多姿的人生里,那些過去,也許根本就如清水般寡淡無味,算不上什麼。所以哪怕是多次相遇,她始終都沒有認出他。
只記住了他編造出來的,Sean這個身份。
沉默片刻後,他笑了笑,語調不緊不慢地說,「沒什麼,是我想錯了。」
時燃半信半疑地看了他好幾眼,他卻已經恢復正常神色,傾身拿起茶壺問她,「再來一杯?」
輕描淡寫地就把剛才的神態掩蓋了過去。
她愣了一下,隨後輕輕點頭。
「謝謝。」
言淮挑起眉梢淡淡一笑,似乎剛才他片刻的失態,只是一場幻覺。
茶壺在傾倒時響起悅耳的水流聲。
他不說話,時燃竟不知道如何開口才能緩解這份尷尬。後來回想時才明白,之所以有這種感覺,是因為在這個堪稱心思深沉的男人面前,她總是沒由來的感到心虛。
這樣一個本該溫茶敘舊的夜晚,誰都沒有料到,變故說來就來。
林沉瀾前腳剛走,後腳房間的燈光就突然熄滅。
黑暗,忽然而至。
☆、第七顆藥
黑暗忽然而至,兩人都是猝不及防。
不算太愉快的談話因此戛然而止。
時燃鬆了一口氣,竟有些感激這突然的停電,多少沖淡了兩人之間尷尬的沉默。
「我去看看是不是停電了。」
她從椅子上起身,摸索著牆壁朝外走去,想要出門找個僕人問問情況,還沒走到就被一隻手拽住了手腕,觸感溫熱有力。
「跟著我走。」
高大的身軀從身後覆上來,言淮低聲在她耳邊說。
他這樣說,時燃立刻便明白,這場突然的停電並不是普通的電路故障。
兩人迅速從門口退到窗前。
整個房間幾乎沒有可以隱藏的地方,好在房間是典型的巴洛克裝修風格,華麗的深棕色窗簾從天花板一直垂到地板之上,又高又寬,剛好能掩蓋兩人的身形。
才剛藏好,就聽見「崩」的一聲,驚爆在這詭異黑暗中。
根據聲音傳來的方位,應該是門被人從外面被射穿了,緊接著響起門把被輕輕旋開的聲音。
時燃驚出一身冷汗。
如果剛才不是言淮拉住了她,這會只怕她早已命喪門後。
儘管整個房間都異常安靜,但無形之中還是能感到有人在悄然靠近。壓迫感在黑暗中如潮水般散開,兩人都屏住了呼吸。
言淮忽然翻開她的手心,用手指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時燃迅速在腦海中將那些比劃拼湊成文字----手錶。
他要手錶做什麼?
雖然腦海中閃過疑問,但她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配合地摘下左手手腕上佩戴的女士手錶,悄悄遞到他手心。
今晚夜色很好,沒有雲層的遮蓋,月光皎潔明亮,她微微側頭,看到言淮握著那塊表,忽然將手繞到窗簾最左側伸了出去。
手錶被他轉了角度,鏡面錶盤恰好映上一束從窗角透進來的月光。
就在她看到那鏡面上反射出一點光芒的那一秒,幾乎沒有任何時間上的間隔,手錶迅速被擊碎,精準到沒有一絲偏離。
下一秒,距離他們不到一米遠的窗戶忽然被一股外力擊穿。言淮反應迅速地攬過她的肩膀,迅速轉身,並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用後背替她擋住了四濺的碎片。
燈光重新亮起的時候,所有喧囂都已經歸於平寂。
「結束了。」
熟悉而低沉的聲音響起,近在耳側。
時燃的臉緊緊貼著他的襯衣,感到頭頂忽然覆上一隻溫暖的手掌。
她全身都因此愣了一下。
有那麼一瞬間,差一點就以為回到了半年前的羅布泊。
而手的主人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僵硬,很快就從她頭上移開,仿佛剛才那記摸頭,只是不小心碰到的巧合。
隨後,她被放開。
轉頭看過去,地板上已經躺了一具尚有餘溫的屍體,眉心紅點鮮艷,顯然是被人一擊斃命。而透過窗戶上被擊穿的孔隙,可以看到外面不算太遠的地方有一座尖塔,夜色中隱約有紅光閃爍。
她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莊園內竟還隱藏著狙擊手。
彌生帶著手下匆匆趕到,房間裡的狼藉現場很快被收拾乾淨。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從開始到結束不過五分鐘。
言淮背對著她,站在窗邊和手下低聲交代著什麼。時燃坐在沙發上,握著僕人送來的冰水,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逐漸平穩,腦海中也理清了剛才發生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