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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0:31 作者: 飼養員的喵
    言家,絕對是所有家族勢力中,最低調的一個。

    但沒有人敢否認言家的地位。

    他們的先輩在上個世紀,最多曾掌握了東南沿海以及中部地區的全部地盤,近代這麼多民族資本家,唯有他們被尊稱為「首戶」。」後來隱退海外,靠軍工業在歐美崛起,依舊延續著強盛。

    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解釋,就是----雖然人已不在江湖,但仍留有傳說。

    時燃似乎想起了什麼,「我記得言家這一輩是一對兄弟,我小時候倒是因為長輩之間的交情,見過年紀小的那位,不過,聽說他十幾年前曾被人販子擄走過。」

    「那你的消息只怕是過時了。」林沉瀾接過話茬,「言家那個小兒子已經找回來了,只不過沒有對外聲張。這人是個很有些手段的厲害角色,短短几年內掌握了言家在海外的全部生意,他哥哥做事也很穩重,負責本土事務,兩兄弟分工合作,關係倒是和睦的連我都羨慕。」

    林沉瀾說完笑了笑,可臉上卻透著顯而易見的壓力。

    他的計劃,被言家攪亂了。

    雖然現在言家撤居海外,從不插手國內的事情,林家和言家往日並無過節,反而關係不錯。但在這種小事情上,人情關係都說不上話,還是看誰出手更大方。

    「再加一千萬。」

    時燃清楚的看見,林沉瀾握著高腳杯的手指泛著用力的白。

    然而,對方反應很迅速,立刻抬價上八千萬,絲毫沒有表現出猶豫。

    所有人都開始懂得,今天這場利雅得私人拍賣會上他們所見的,是一場百年難遇的大戰。

    八千萬,已經超出林沉瀾原定的保留範圍。

    從五百萬到八千萬,嘴唇一動不過彈指間,但兌換成金錢,代表著他要割捨掉手下掌握的某宗大生意,甚至是多宗。

    連時燃都明白,再叫價下去已經不值得了。

    「所幸陳家也沒有買到這幅畫,算了吧。」時燃出聲安慰他,「我讓時家這邊也打探消息,看看最近黑市上有沒有好的藏品出售,總會遇到更好的。」

    林沉瀾心有不甘,但再三衡量利益,到底還是選擇了放棄。

    用八千萬做籌碼換取林老的青睞,對他來說得不償失。

    再三波折後,這幅《女史箴圖》的主人,終於塵埃落定。隨著主持人的宣布,拍賣會上立刻響起熱烈的掌聲。

    對面貴賓房的人卻並不在意這些恭維和尊敬,燈光很快消失,仿佛從沒有人來過。

    這種感覺,似乎有些熟悉。

    那晚,Sean也是像這樣一般,救下她後徹底消失,好像從來沒有在她世界裡出現過。

    時燃想的有些入神。

    直到林沉瀾喊她離開,這才清醒過來,覺得自己有一絲好笑。

    兩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她是怎麼腦洞大開,把它們聯繫到一起的?

    ----

    他們在拍賣會落幕前,悄悄離開。

    林沉瀾坐上車的那一刻,同時收到了一封情報,他看了一眼,報出了一個陌生的地址,吩咐司機去這個地方。

    車子最終停在城郊一座莊園門前,大門居然是身著深紅制服的皇家衛兵在把守。

    他們在門前遇到了阻礙。

    直到林家的人拿出身份憑證,衛兵去門衛室打了一通電話後,才將他們放行。

    儘管林沉默沒說,但時燃能猜到,如此謹慎的行事風格,應該是拍賣會上遇到的言家。

    她對這個家族的印象,只停留在長輩偶然提起的層面。

    不過,私下裡,倒是從時政報紙上看到過一些小道消息,指認一些大國部隊和少數私人武裝勢力都與言家有生意上的往來。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言家也間接加劇了部分地區的戰亂局勢,從而漁翁得利。

    但誰都不能否認言家這些年積累的勢力。

    他們的手一度延伸到非洲的原始部落,索馬利亞那群連政府都無法管轄的猖獗海盜,都對言家的船舶無條件放行。

    ----

    他們進入莊園。

    前來接待的下人已經恭候多時,語氣誠懇的向林沉瀾解釋,他家主人在處理一些私事,稍後就到。

    隨後,領著他們來到莊園東北角一座偏僻小樓前。

    莊園裡所有的建築都採用純白色大理石打造,氣派非凡,唯獨這座小樓,掩映在蔥鬱花園後面,紅磚灰瓦,不能再普通的修築風格。

    很不起眼,像僕人住的地方。

    本以為言家此舉未免有怠慢客人之嫌,但真正踏進這座不起眼的小樓後,才知道並非如此。

    單論一個客廳,已不知能比過多少名貴別墅。

    哥倫比亞藝術家Fernando價值千萬的雕塑作品擺放在並不顯眼的角落,酒柜上除了各色名貴香檳,還有一整套由波西米亞紅寶石鑲嵌的花瓶,牆上掛著的壁畫,連裝裱的邊框都由金漆噴繪。

    她心裡暗自驚嘆。

    原來除了這棟小樓,莊園裡其他建築物全都是掩人耳目的擺設。

    沒有人會想到,堂堂言小老闆竟會放棄高大舒適的主樓,住在這樣一間毫不起眼的小房子中。

    光是憑這一點,就能避開許多明面上的危險。

    等待是最消磨耐心的一件事。

    林沉瀾安靜地看著報紙,她百無聊賴,端起一杯紅茶細細品嘗,滿口馥郁香氣,忍不住誇了一句。

    「這茶比酒店裡的實在好太多。」

    林沉瀾從報紙里抬起頭來,挑眉看她,「燃燃,你這可就不地道了,以前你在林家做客時,我可沒聽過你誇我家一句好話,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時燃眯起眼睛,有些貪心的嗅著茶麵上冒出來的香氣,「你若是想跟言家商量,私下裡買回那幅畫,只怕接下來要說的好話,比我多的多吧?」

    她早就看出來林沉瀾的打算,拉著她過來,不過是為了多爭一分薄面,讓言家看在時林兩家的面子上鬆口。

    林沉瀾被她戳中心事,臉上閃過一絲難得的侷促。

    以他的身份,其實也是第一次做登門求人這種厚臉皮的事,心裡著實有些沒底。

    門口忽然傳來動靜,有腳步聲篤篤響起。

    時燃還在低頭翻看著一本當地的畫報,林沉瀾已經放下報紙起身,迎了上去。

    「我還道是哪個幕後大佬這麼大手筆,豪擲千金但求一畫。」

    林沉瀾的聲音永遠帶著淺淺笑意,聞之如春風拂面。

    「言小老闆,沒想到咱們第一次見面,居然是在這裡。」

    「林四少客氣了。」

    來人的聲音由遠及近。

    時燃手中動作一頓,猛地抬頭。

    比林沉瀾還高半個頭的男人,穿著黑色襯衫,逆光從門口走來。墨刻般的冷峻眉眼,在吊燈映照下,如被描摹般鮮活生輝。

    而他一雙眼睛,最令人過目不忘。

    像是夜幕下深海中的暗礁,幽暗深邃,暗光流轉,為這幅英俊面孔添上一筆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那是一雙再熟悉不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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