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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0:31 作者: 飼養員的喵
也算是這趟羅布泊之行的意外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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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下來,沙塵暴很準時的到訪。
時燃從未聽過這麼雄渾厚重的風聲,呼嘯如海上怒濤,似乎要把整個地表都掀起來,小木屋被吹得咯吱作響。
在所有信號斷掉之前,她用隨身攜帶的小型通訊器,給接收站發送了求救信號。最慢三個小時,家裡就會派人從最近的地方趕來,接應她。
所以,她只需要再等待一會,就可以逃離這片死亡之海。
小木屋裡沒有燈,四處都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門被人從裡面反鎖上了,阻擋住外面肆虐的狂風。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沙塵暴卻遲遲不散,很多人都蓋著自己的衣服,在地板上睡了過去。
時燃彎起膝蓋,將頭埋在手臂里,一動不動的靠在那裡,看上去也像是睡著了一樣。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心生警覺。
因為,就在不遠的地方,除了此起彼伏的鼾聲,還摻雜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開始只是窸窸窣窣的暗自作響,像衣服擦過木質地板的聲音,似乎有人在黑暗中摸索著爬行前進。
大約半分鐘後,突然傳來一記很輕的悶哼。
很短暫,幾乎不到一秒鐘,被窗外的風聲掩蓋後,更是微乎其微。
但她卻清楚的很,是什麼事情才會讓人發出這種聲音。
有人在持刀行兇。
而且是趁人酣睡時不備,直接一刀斃命。
手腳開始發涼。
外面是人力難以對抗的沙塵暴,裡面是血腥如地獄的屠宰場。除了她之外,屋子裡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兇手,也都有可能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標。
生與死,全在一線之間。
背包里除了攝影器材和一些衣物,還有一把美制軍刀,是她以前在國外旅遊時買的紀念品,當時只是圖好看,沒想到現在卻派上了用場。
時燃屏住呼吸,用這輩子最專注的注意力去聆聽周圍的動靜,輕輕將背包拉鏈拉開,將手伸進去。
很快,她摸到了那把軍刀,緊緊攥在手心。
手臂卻在這時忽然一緊。
有人在黑暗中狠狠攥住了她的右臂,並捂住了她的嘴。
時燃頓時一陣膽寒。
已經盡力把動作放到最輕,怎麼還是被發現了?
無邊的黑暗中,觸覺比視覺更深刻。
那人僅僅靠一隻手,就能鉗制的她動彈不得。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另一隻手猶如吐著鮮紅信子的毒蛇,沿著她的手臂一路向下,方向性極其明確,很快就摸到了那把軍刀。
有沙塵暴的阻隔,接應她的人估計會來的很遲,軍刀是最後的護身符。
如果連它都沒了,便只有死路一條。
時燃把心一橫,準備在最後關頭拼盡全力搏一把,就算死在這裡,也要拖著兇手一起共赴黃泉。
這時,耳邊卻傳來一句字正腔圓的中文。
「別出聲,按我說的做。」
低沉悅耳的聲線,如同午後一杯醇香的黑咖啡。只是在這樣處處危險的環境下,因被刻意壓抑,而浸著三分霜雪似的寒涼。
時燃在靜了片刻後,停止了掙扎。
她聽得出來,這個人沒有敵意。
同時在一瞬間,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下車時她友好的打招呼,他表現的很冷漠,這會卻忽然幫她,不惜冒著被行兇者發現的風險。
為什麼?
情勢危急,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
她立刻按照男人的話去做,輕輕挪動了一下位置,讓出一個可以棲身的空間。男人在她身旁坐下來,用手按著她的手,溫暖從皮膚上的每一寸接觸面積傳來。
有一種莫名的安心。
突然在這時響起一聲女人的尖叫,悽厲悲慘,劃破這片詭異的寂靜。
這場殺戮盛宴,終於在明面上登場。
有幾個本在熟睡的人都因此驚醒,可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更沒有任何人敢輕舉妄動。
所有人都聽見了,很清晰的刀子入肉聲。
沉鈍的割裂聲持續了很短的時間,隨後是液體噴薄而出,灑在地面上的淅瀝聲,血腥味即刻在這間狹小的木屋裡蔓延開來。
與此同時,腳步聲響起,朝著他們的方向過來了。
☆、第二顆藥
楔子(下)
「喂,怎麼辦?要不要一起衝出去?」
時燃用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腰窩,壓低聲音問。
雖然小時候上過格鬥課,但迄今為止,她只學了幾招最簡單的格擋和前踢,連手刀都不會。
這點可憐的身手,在手段狠辣且持有兇器的行兇者面前,估計連三秒都撐不過。
男人沒說話。
卻忽然覆住了她的手。
一道風從背後竄過來,斜後方隱約有一道寒光閃過。
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讓時燃驚出了一身冷汗,似乎在看不到的暗處,有一雙染血的眼睛,正虎視眈眈。
「閉上眼睛,別看。」
他突然靠過來,低聲在她耳邊說道。
來不及回應,她被猛地一推,徑直滑了出去,後背猝不及防地撞上牆壁,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前方驀地傳來打鬥的聲音,迅速而有力,不知道是誰被誰打中,只聽到一聲接一聲的痛哼。
接著是刀子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那一刻她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踉蹌著爬起來,摸著牆壁跑到門前,飛快的打開門栓。
狂風呼嘯著湧進來,明亮的月光灑進來,將這間黑暗的房子照的清楚。
這一照,卻是一驚。
血流成河。
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剛才發生的慘劇。
地上七七八八地躺著幾具屍體,腰腹部都有鮮血染紅的跡象,甚至,那名外籍美女探險家臨死之前都還睜著眼睛,一臉驚懼,脖子上刻著一道很深的血痕,鮮紅猙獰。
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活人估計是被嚇傻了,一個個的都擠在最角落的地方不敢多動,這會看到門被打開,突然不顧一切的狂奔出去,很快被沙塵暴吞沒不見,只怕是凶多吉少。
房間裡只剩下寥寥幾人。
這是一場以一敵多的混戰。
時燃站在門邊,就看到那個開路虎的男人被三個身高體壯的壯漢包圍著。
他率先出手,狠狠一拳砸在對面的太陽穴上,鮮血瞬間迸濺而出,緊接著敏捷地躲過斜前方揮來的尖刀,順勢撅住對方的胳膊狠力一折,轉身來了個乾脆利落的背摔,同時踢碎了另外一人的膝蓋骨。
那人表情格外痛苦的悶呼一聲,瞬間冷汗淋漓,跪倒在他面前口申口今不已。
而他只甩了甩手腕,隨意地抹去臉上沾的血珠,眼神所到之處,一片蕭煞的寒涼。
短短几分鐘解決全部對手,這也是一場實力相當懸殊的對決。
一地的屍體鮮血,看上去頗有些觸目驚心。
時燃蹲下來,將那名外籍女探險家的眼睛合上,指腹掠過的地方已經沒了溫度。
如果這個男人早點出手,也許會多活下來幾個人。但同時她也明白,在這種敵我不明的危險局勢下,他能將她保全下來已屬不易,不能奢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