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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39:31 作者: 一九四三
他可以理解那些患病的人在痛苦中掙扎卻因為害怕父母親人失望難過的咬牙堅持,但因為紀越仿佛從那個階段中邁過,如今的痛苦和悲傷變的沒有那麼難捱。
生活中突兀出現或是自然發生的信息碎片還是會讓紀越一瞬間驚恐,但紀越再擔憂下一次發作的同時也明白,他總會熬過去。
祁培生的話並不是每一句都能恰到好處的撫慰紀越,他和周圍人有時候無意的話仍然會刺痛紀越的神經讓他情緒低落,但紀越明白他有這樣的感覺其實和別人說了什麼無關,只是疾病讓他失去了理性衡量他人話語的能力。更何況別人的想法如何他沒有精力去深究,但祁先生的話都已經說的這麼清楚明白,紀越無法再自欺欺人的任由自己沉淪。
紀越覺得自己好像雖然依舊清醒,依舊自卑,但好像不再那麼鑽牛角尖到讓自己都覺得矯情了。
在他把書和碟片都完完整整的看完一遍後,這天晚上,紀越對祁培生提了一個請求。
「我想白天跟您一起去工作,也看看鄭助日常都是怎麼做的。」他害怕祁培生不同意,又著急的補充道,「我知道我現在的情況還做不好這些事。」頓了頓,接著道:「可我就算好了,也很難一下子就接過重任,我想早一點慢慢準備,現在每天呆在醫院裡,無所事事反而愛胡思亂想。我想找點事做。」
紀越沒有聽見祁培生的回答,他抬起頭,忐忑的看向祁培生,有些緊張的問:「還是說,您收回之前的話了。」
「沒有收回。」祁培生沉聲道,他看向不安的紀越,頓了頓,想有些事他單獨再跟宗林確認就好,也不必當著小越的面說。
祁培生的手撫過紀越的臉頰,而後捏了捏他緊繃的後頸:「你有心是好事,不用害怕。」
第39章
晚些時候,祁培生和宗林做了交代之後回到病房,發覺紀越已經在浴室呆了好久,他不大放心,當下踩著皮鞋就擰開了浴室的門。
即使紀越在聽到動靜的一瞬間就從浴缸里抬起了頭,等祁培生走進來的時候也難免狼狽,他心裡忐忑,明白自己對於窒息感的偏好是不太正常的。
祁培生的視線從地上濺出的水移到紀越緊握著浴缸壁發白的手指,最後停在紀越的臉上,水順著他的頭髮往下淌,流過眼角,幾乎像是又哭過一場。祁培生的眸色又深了些。
「一會兒水涼了,差不多了就早點出來,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公司。」
但開口時,祁培生只是淡淡道,語氣也聽不出情緒,說完便轉身合上了門。
紀越微微一愣,隨即鬆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是不是被祁培生看在眼裡,但先生既然沒生氣,就應該是不會責怪他,紀越抿了抿嘴,這才緩慢的從浴缸里爬起來,簡單的沖了水之後裹著浴巾走出去。
祁培生坐在沙發上,見他出來碾滅了手裡的菸頭,但從喉嚨里吐出的氣息依舊還有菸草的焦味,混合著身上的木質調香水,如經年老酒令人沉醉。
紀越看著祁培生在殘留的煙霧中稜角分明的側臉,頓時駐足,這是個身家上千億的男人,正值壯年,舉手投足間無需刻意就向周遭釋放著荷爾蒙,勾人魂魄,引人嚮往。
紀越的不安和忐忑在這時候又開始蠢蠢欲動。
「不想吹頭髮就過來坐。」
紀越帶著一身水汽,在祁培生身旁坐下,沒注意到祁培生不著痕跡的眯了眯眼睛。
小越也不知道在水裡泡了多久,皮膚都發白了,手指也起了皺,祁培生抬起他的手腕,放在手裡捏了捏,嘖,確實是更軟了。
紀越任由祁培生把玩他的手,只是片刻,還是忍不住輕聲道:「先生,我可以向您確認一件事嗎?」
「什麼?」祁培生不在意的說著,抬起頭看向紀越。
紀越吞咽了一下,這才開口:「助理的位置,還有您說給我的感情,說愛我……」他說到這裡,不知怎的對著祁培生的眼睛便有些開不了口,心跳加速,哽咽起來。
祁培生這時候停止了摩挲紀越手背的動作,他看著紀越,極有耐心的等著他繼續說。但十幾秒後,紀越也沒能開口,祁培生這時才柔聲問道:「你想問什麼?」
紀越的眼角已經在不經意間酸脹通紅,他閉了閉眼,鼓起勇氣乾脆道:「你答應給我的是我想的那樣嗎?」
紀越沒想到,祁培生聞言竟然笑了,他並沒有直接回答紀越的話,而是輕嘆了一聲,重新捏了捏紀越的指尖,便低聲道:「你覺得我應該找一個什麼樣的人?門當戶對?風華絕代?」話到最後,祁培生幾乎是笑著說的。
紀越抿緊了嘴角,不明白祁培生怎麼還能笑出來,可他又實在容易受祁培生影響,明明眼眶還紅著,卻還是因為祁培生的笑容放鬆下來。
「如果要找共同話題,是要去企業家年會裡找,還是在公司高層中找,玩辦公室戀情那一套?還是各個頒獎典禮常出沒的影帝影后?或者乾脆開個廣生冠名的選秀節目,選出第一名來配我?」祁培生輕笑一聲,他覺得荒唐,見紀越愣怔的臉,搖了搖頭,這才嚴肅了幾分,接著開口: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自己,我已經過了追尋新鮮感和刺激的年紀,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足夠乖巧聽話,又能在情事上迎合我的人,不是你想的那樣,要有多少學識、多強的能力。我的工作、生活已經太過於忙碌,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去為了一段感情磨合。我太強勢,是不會在任何事上輕易退讓,跟你所設想的人在一起是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