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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39:31 作者: 一九四三
他眼前是浦市光景,要多風光有多風光,只是身上的擔子也不是尋常人能擔得住的。
鄭楚軒應下,轉身的腳步一頓,他突然想起紀越的事,這時候駐足開口道:「祁董,今天白天的時候,我給紀越打電話時他說想請您有空的時候回給他。」
祁培生聞言扭過頭來,緊皺的眉頭反倒有一瞬間舒展,讓他緊繃的神色有些微和緩,他點了點頭:「好,你去吧。」
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廣生大廈周圍的樓宇也逐漸亮起了燈,牆體上炫目的霓虹炫目,祁培生轉過身,疲憊的臉上帶著一抹無奈,撥通了紀越的手機。比起工作,小越的事都算是輕鬆了。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紀越剛吃完晚飯,他知道祁培生今天不會來,時間流逝,也逐漸覺得能接到祁培生的電話的概率微乎其微,但還是選擇坐在了窗邊。
紀越慌張的拿起手機,屏幕上的三個字仿佛是救援,紀越卻怕是自己的幻覺,他克制的啞聲道:「餵。」
「小越啊,怎麼了?」
電話那頭祁培生低沉的聲音傳來的一瞬,紀越就紅了眼睛。
紀越無聲的張了張嘴,清了清嗓子,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沒,沒怎麼。」他雖然因為接到祁培生的電話而喜悅興奮,卻同時因為吃不下什麼東西,只喝了一點白粥墊肚子而有一點心虛。
「楚軒也跟你說了吧,公司臨時有些事要處理,這幾天我就不過去了。」祁培生說著,一邊按著太陽穴,一邊扭過頭對送餐進來的秘書比了個手勢,讓她給自己沖一杯咖啡提神。
「我知道。」紀越呆愣的應下,這回由祁培生開口,一點渺茫的幻想也破滅,頓了好幾秒,他才反應過來,追問道:「那您下次什麼時候來啊?」
祁培生聽出紀越聲音里的沙啞,料想小越恐怕現在又十分難過,但尹正君的項目出事,他就已經推了很多既定的日程安排,後幾日要抽空只怕是更難,無法兌現的承諾祁培生從來不做,因此紀越只聽見祁培生那邊似乎嘆了口氣,他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電話傳來的嘆息聲而緊縮。
而後紀越聽見祁培生開口:「過幾天吧,我會儘可能抽空過來,小越,你自己在醫院,要配合宗院長的治療,要乖,好嗎?」
祁培生的聲音是溫柔的,紀越聽著,卻一眨眼淌下眼淚,他慌亂的用手背擦掉淚水,仿佛給自己套上枷鎖一般點頭應下:「我知道。」
祁培生得了回應,向辦公桌走過去,邊道:「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行了,我吃了飯一會兒還有個會,你也早點休息。」
掛斷電話,紀越卻感到更加難過,就像在懸崖邊伸出手求救,他以為自己就要被拯救,對方卻並未立即拉住他的手把他帶離危險邊緣,留他依舊站在原地,搖搖欲墜。比幻覺還令人絕望。
紀越撫摸著手機屏幕上殘留的印記,而後在沙發上抱住了雙腿,將頭埋進自己的手臂之中,沒有人可以依靠,他只能抱住自己。
可氣息奄奄如此狼狽的意義,到底又在哪兒?
又是一夜未睡,窗外漸漸有了光亮,透過窗簾縫隙,刺目的朝陽照在紀越臉上,紀越想,總算又熬過一日,然而他知道今天祁培生也不會來,便覺得未來無可期待,這一日還未開始,掙扎的疲憊已經讓他退卻。
保持呼吸與竭力喘息都毫無意義,只是苟延殘喘,再熬一日。
藥物讓他的情緒游離在崩潰邊緣,絕望讓內心的苦痛變得無孔不入,紀越的手指扣進掌心,他一瞬間意識到只有身體上的疼痛能讓他清醒,從瀕死的險境裡短暫掙脫。
紀越已經無路可走,唯有如此,才能壓下那些蠢蠢欲動的危險念頭,繼續等待。
在護工未注意到的時候,紀越的身上突兀的多出了許多傷痕,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用衣袖擋住自己破口淌血的手臂。
廣華內部和建設集團的懲處都告一段落,已經過去了兩天,祁培生還未從市政大樓的停車場走出,就坐上了前往浦市國際機場的車。
今年度的企業家年會在深市召開,作為廣生的領頭人物,他應邀出席,回到浦市已經是兩天之後,下了飛機,面對前來接機的鄭楚軒,他開口道:「正君那個項目現在怎麼樣了?」
「清掃工作還需要兩天時間。」
祁培生點了點頭應下:「下午是什麼安排?」
「三點半德順集團的董事過來和您談河市項目的合作細則。」鄭楚軒道。
祁培生微微皺眉,他頓了頓,坐上車後開口道:「先不回公司,去宗林醫院吧。」
抵達醫院的時候,才得知宗林去市里參加會議了,祁培生一身疲憊,辦公室內他讓人調出紀越所在病房這一周來的監控,倍速的播放起來。
鄭楚軒就眼見著自家老闆臉色越發陰沉,前幾日的項目事故和超負荷的工作已經讓祁培生十分不快,這時候就連他都忍不住心道一聲不好。
監控器里的畫面已經播放到了此刻,恢復了正常速度,祁培生長出了一口氣,掀起眼瞼,低聲道:「他自己每天就這樣呆著?」
他語氣顯然已經快要克制不住怒意,站在一旁值班的醫生有些緊張道:「紀先生他說他就想安靜的,安靜的等您來。」
他話音剛落,祁培生的視線如同刀子一般掃了過來,值班醫生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就見祁培生隨即站了起來,直接走向紀越所在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