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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39:31 作者: 一九四三
    祁培生站起身,推開辦公室的大門喚道:「小越!」

    然而並沒有任何人回應,祁培生覺得不太對勁,他走出辦公室,在整個平層都沒有找到紀越,只在電梯旁的休息區看見紀越的電腦擺在茶几上,他微微蹙眉,這時候聽見洗手間方向傳來人聲,順著走了過去。

    祁培生的幾個秘書圍在洗手台邊,小聲嘀咕著「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等關切的話。

    聞言,祁培生眉頭緊皺,臉色迅速陰沉下來,低聲道:「怎麼回事?」

    他一聲低呵,一群人幾乎在一瞬間散開,僅剩下一個人仍背對著祁培生,他的手在洗手台上撐著沒有回過頭,卻也因為祁培生的突然出現微微顫抖。

    袁雯向前朝祁培生的方向走了幾步,也有些侷促,開口解釋道:「紀助不太舒服。」

    祁培生眼神里的溫度驟降,紀越餘光從眼前的鏡子中看到祁培生朝自己走來,心裡一陣哆嗦,直到祁培生站在了紀越身後,低聲道:「不舒服?」

    他的語氣顯然是克制的,於是紀越甚至能從中聽出幾分溫柔,紀越聞言下意識的想要搖頭,想說我沒有,他臉上還掛著清洗後的水珠,突然感到又一陣反胃,他捂著嘴轉身就想往廁所跑,腳底下卻一滑,半身的重量偏移,好在祁培生伸手攬著接住才不至於摔倒。

    祁培生面色更沉,他一手扶著紀越,「砰」的一聲一腳踹開了最近的隔間門,紀越彎著腰,跪坐在地上,嘔吐不止,卻已經吐不出什麼東西。

    祁培生眉頭緊蹙,伸出手在紀越背後捋動給他順氣,一邊扭過頭對身後緊跟著追進來的眾人開口,不屑隱藏情緒里的慍怒:「去倒杯溫熱水,再去我辦公室請宗林過來,別都聚在這裡,空氣不好。」

    第22章

    身後眾人離去,祁培生轉過頭,乾脆蹲了下來,他拽了幾張紙巾,細緻的擦去紀越臉上的汗水。

    又一陣抽搐,紀越吐出來的已經只有酸水。紀越想要用手背擦擦嘴角,祁培生卻擋下了他的手,用紙巾輕柔的給紀越擦掉嘴唇上的穢物。

    「祁先生……」紀越聲音沙啞,扭過頭看向祁培生,不知是不是嘔吐和不適讓他眼眶發紅,整個人看上去脆弱不堪,搖搖欲墜。

    「噓。沒事,沒事。」祁培生低聲道,手掌在紀越背後輕拍著,紀越這陣子是瘦了太多,祁培生幾乎能隔著衣服摸出他的脊骨紋路。

    紀越聞言低垂著頭,咬著下唇,感覺那股酸苦味蔓延到四肢百骸,讓他分不清到底是疼還是苦。畢竟脆弱傷痛時被祁培生關懷都讓他心懷僥倖。

    這時候,袁秘帶著水和宗林過來了,見狀宗林上前一步,摸了摸紀越的額頭,查看了一下紀越的瞳孔,而後對著祁培生搖了搖頭,謹慎道:「應當沒有大礙。我這兒應急的藥沒帶,只有一瓶B6,一會兒可以吃兩片,有一定止吐的效果。不過有時間還是去醫院做一個全面的體檢,確認一下原因。」

    紀越聽見這位心理醫生的話,覺得他字字都有深意,心臟跟跳樓一樣一層一層的往下墜,失重感讓他渾身血液都湧向胸腔和大腦,一時間額前又沁出更多冷汗,紀越沒聽見祁培生回答宗林,卻是在問自己:「好一點沒有,能不能把藥先吃了?」

    紀越轉過頭來,祁培生的眼神漆黑幽暗的,卻切切實實的藏著擔憂和溫柔,叫紀越看見他瞳孔中映出的自己,紀越一時間有些發怔,幾乎整個人都要溺死在祁培生的片刻溫柔憐愛中。

    「嗯。」紀越點了點頭,祁培生拿著水杯讓他漱了漱口,而後紀越乖順的吃了藥,被祁培生拉著手臂扶了起來,他的雙腿發軟,但好在是能站起來了。

    祁培生半抱著紀越走出洗手間,和宗林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道:「今日辛苦了,袁雯,你一會兒先送宗醫生,然後把楚軒叫過來。」

    紀越生怕祁培生要直接帶他去醫院做檢查,聽到宗林要走,一時間鬆了口氣,但即便他現在身體不適,還是確認了這個心理醫生的到來和自己有關,否則不會自己一出事,祁培生就結束了和他的交談。也因此心裡的石頭還未落地,就又被拉扯到半空中,重新忐忑起來。

    等宗林和袁秘書走了,紀越終於忍不住軟聲開口:「先生,我想休息一會兒……」他迫不及待的想自己呆著冷靜一下,捋順方才發生的所有,宗林的到來、祁培生的反應,這一切都讓稍微緩過來些力氣的紀越感到窒息,他已經竭力去掩蓋自己潰爛的內里,假裝一切都好,如今卻面臨著要被攤開示眾的險境,他卻無處可逃。

    祁培生應下,把紀越帶回了自己的休息室,而後親自掀開了被子,看著紀越躺上去。

    紀越在被子外露出一雙眼睛,躺下後渾身的力氣好像也都泄了,只剩眼睛下意識呆呆的追著祁培生的動作,惹得祁培生憐愛的摸了摸他的額頭,而後手指順著捏了捏他的耳尖,便坐在了休息室角落的沙發上,拿著手機,像是在發信息。

    「您今天的董事會是不是耽擱了?」紀越看到祁培生沒有要走的打算,他的確捨不得祁培生離開,但是內心的忐忑和害怕占了上風,因此忍不住提醒祁培生,覺得只要祁培生繼續去工作,那他今天就算是逃過一劫。能多挨過一日,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

    紀越想起昨日祁培生的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想以識趣的名義給自己開脫,逃掉即將到來的命運,語氣里甚至有些興奮和急迫:「如果要開的話,我等下可以跟您一起去,不會耽誤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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