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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39:40 作者: 董無淵
    如何分紅?如何運送貨物?如何配比醬料?如何做好菜式分布?每間食肆如何配合人員夥計...

    全都寫得清清楚楚。

    足以見得含釧絕非心血來潮,這個構想許是已經在她心中磨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而且,這手字,很好看。

    力度適中,結構清麗,橫平豎直頗有大家風範。

    瞿娘子笑起來,轉頭告訴女使拿筆墨、紅泥來,在文書後半卷簽上大名、摁上紅泥手印後交還給含釧。

    至此,契約達成。

    瞿娘子送含釧出門,突然想起一件事,笑問含釧,「...食肆的名字是什麼?既不能叫做留仙居,更不能叫時鮮,咱們連食肆名字都沒定,怎麼買鋪子、做匾額?」

    「鴻賓樓。」

    含釧抿唇笑起來,「喜迎天下客,至此鴻賓樓。」

    .....

    說干就干。

    含釧將這事兒告訴了薛老夫人與曹醒,薛老夫人雖不想含釧太過勞累,卻也拗不過含釧的意思,曹醒更直接,第二天就讓曹生送來兩張地契文書。

    是百花胡同和紅燈胡同的鋪子,都是三進的宅院,約莫是「時鮮」的兩倍,地契文書上的名字已經過成含釧了...

    含釧捏著文書,抿了抿唇,仰天長嘆了一聲。

    小雙兒笑道,「您幹啥呢?大郎君為您料理好了一切,您怎麼還不高興?」

    含釧無語凝噎,看了眼小雙兒,再看了看文書,高深莫測地擺擺頭,「你不懂...」

    世間事,有舍有得。

    唉,她雖然有了錢,但她也從此失去了煩惱啊!

    如今想體驗一下從零開始、從頭再來,感知一下創業者的樂趣與艱辛...

    這麼樸素的願望,唉,也再難實現了呢!

    含釧再輕輕嘆了口氣,不情不願地照著地契文書的地址,約了瞿娘子,帶上曹生管事去看一看。

    曹醒親自挑的地兒,那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百花胡同那處店鋪正好在十字路口的交界處,人來人往,旁邊就是平安票號和虎幫鏢局,翻過一個胡同就是京兆府尹,來來往往的人都穿著綢緞料子,面色紅潤,一看就有閒錢下館子。

    再走進宅子。

    瞿娘子驚呼一聲,「這也太大了吧!」

    頂梁又高,顯得空曠開闊。

    三進的院子被打通,前兩進都可直接做成大堂。

    含釧粗略算了算,一層樓約莫能放下十張桌子,再抬頭看看空高,搭建第二層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樓上可辟雅間和包廂,兩層樓加在一起,二十張八人四方桌是妥妥能放下的。再看裡間的灶屋...咳咳...竟比「時鮮」含釧的正堂還大...設了四個灶和爐子,甚至還留了一壁牆挖空,形成烤爐的樣子。

    曹生悶頭悶腦跟在含釧身後,看自家大小姐還算滿意,便道,「...這裡先前也是一間食肆,前兩月掌柜的回鄉養老了,大當家本預備將這譜子改成票號,昨兒聽您說了打算,便趕忙止住了動工的匠人,將這食肆的原貌為您留下來了。」

    瞿娘子多看了曹生一眼,等上到馬車方悄悄同含釧道,「你們家的護院看上去便不好惹,他那手膀子有我三個那般粗。」

    含釧笑起來,「曹生管事不是護院,是漕幫的二把手。」挑起帘子,看到曹生目不斜視的樣子,含釧抿唇笑起來,「如今哥哥封爵,漕幫自然是要交出去的,可又不能完全交出去——便只能交給自家人。曹生管事跟在哥哥身邊二十年了,是我們曹家的一份子,從未入過奴籍,一直都是良籍,就為了有一天他能名正言順地在漕幫擔當管事。」

    第三百八十九章 神仙魚(下)

    瞿娘子靠在車框前,順著目光看出去,剛將目光放出去便直直撞上曹生轉頭的眸光。

    安靜沉穩。

    像一塊兒嶙峋卻沉甸甸的石頭。

    瞿娘子連忙斂下眼神,順勢低頭避開曹生的目光。

    瞿娘子與曹生這不動聲色的眼神官司,含釧自然無從得知,含釧陷入了如火如荼開展「鴻賓樓」開業之大計,利用起了這好幾年攢下的人脈關係——黃二瓜承接了鴻賓樓修繕裝潢的活兒,賈老闆興高采烈地接下鴻賓樓食材採買的任務,阿蟬接管百花胡同店成為正店長,副店長由瞿娘子派人擔任,紅燈胡同的一把手是留仙居的人,二把手由含釧派出從曹家出來,一直在「時鮮」幫廚的中年男子擔任...

    就算是圈錢的,哦不,面向大眾的食肆,也需得有幾道硬通菜鎮場面。

    含釧圈了一道神仙魚,一道蒜燜釘螺,再有就是一道海參雞湯飯。

    其中主打神仙魚。

    含釧給瞿娘子演示了神仙魚的做法,較為繁瑣,但一旦做成了規模,其實對人財物力的消耗是可控的,甚至還沒有一道需要煎炸勾芡的鍋包肉耗時多——將炸酥的小鯽魚拿麻繩穿過腦袋裡的頭骨洞和兩腮,掛在小火煮沸的雞湯上,再用竹扇圍起來,確保雞湯的熱度與水汽不外泄。

    魚就懸掛在雞湯蒸騰的熱燙水汽中,待兩個時辰後,魚肉在熱汽中被盡數剝離,麻繩上只剩一條光溜溜的白骨,魚肉全都融化在了金燦燦的雞湯里。

    單純喝這碗雞湯,只能在湯中抿到隱約感受的魚肉和經油炸後的魚鮮香。

    瞿娘子放下試菜的碗盅,輕輕點頭,心中陡生出無限的信心——不止這碗神仙魚湯,鴻賓樓暫定下的其他菜式要麼非常新,新到她都未曾聽過,做法融合了許多地方的特色,說不出具體是什麼地方的菜式,但在京城裡一定是獨一份兒;要麼食材用料很考究,比如那道五花肉燜干鮑,她從來沒在北京城的食肆里見過質量如此上乘的干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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