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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39:40 作者: 董無淵
    含釧有點想罷工。

    曹醒眼角朝下一捎,見含釧耷拉個眼,心裡暗道不好,又想起自己寫信從來都是一句「慨萬事皆好,體壯如牛」一筆帶過,妹子約莫是不滿意了...曹醒笑著摸了摸肚子,自然而然又略微虎慫地轉了話頭,「不過吃飯講究個八分飽,可不能吃太多,我回去喝點乳酪消消飽脹是一樣的,一樣的,哈哈哈哈。」

    笑得就有點幹了。

    含釧抬了眼,瞅了瞅自家哥。

    大舅子討厭妹夫,這就像婆婆討厭兒媳婦兒,千古一大難,可能是破不了了。

    .....

    團聚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曹醒在家休息了三日便早起上朝了,第二日曹生給含釧帶了一匹棗紅色的小馬駒,小小的,還沒有含釧肩頭高,憨態可掬,也不認生,一見到含釧就那馬頭蹭小姑娘的臉。

    含釧被蹭得臉上濕漉漉地直笑。

    曹生埋著頭,瓮聲瓮氣道,「...當家的聽說您在學馬術和捶丸,特意讓人帶了一匹馬兒給您,您甭看這馬兒小,跑得卻快,據說生他的公馬是北疆草原上跑得最快、身形最俊美、最通人性的寶駒。」

    含釧如今確是在學馬術。

    為了跑馬,老太太還專門買了塊草地和馬場。

    可惜馬場裡的馬,常年在京城,雖長相漂亮,可匠氣太重,一點兒也不通人性,跑得慢慢悠悠的,一看就沒吃過苦。

    老太太不太喜歡,一直在找更好的馬兒。

    如今倒是瞌睡遇到枕頭——曹醒送的這個禮,倒是送到含釧心裡去了。

    過了晌午,薛老夫人就帶著含釧和小馬去了京郊的馬場,裝了馬鞍和馬蹄釘,先頭牽著跑了兩圈,而後含釧自己握著馬韁繩,自己坐端正了又跑了好幾圈。

    別看馬兒還小,馬兒卻跑得又快又穩,讓含釧體驗了把馳騁草場的感覺。

    傍晚時分,曹醒回來,一回來先揉含釧狗頭,再看含釧身邊黏人的橘貓小咪,「...是更喜歡小咪?還是更喜歡哥哥送的馬兒?」

    含釧:...

    小咪:...

    .....

    待天進了六月,日頭盛了很多,毒辣辣的太陽照在木蘿軒里那株大大的美人蕉上,所有人都換下了水綠色的春裝,換上了更薄的顏色也更淺淡的夏裝,含釧如今拉算盤還是老大難,但練大字倒是可喜可賀地有進步,鄭姑姑眼看著含釧從瘸狗爬地到「總算是看著像人寫的了」,十分欣慰。

    那道賜婚的聖旨,在京中炸出了水花,將鄭姑姑炸得面目全非且目瞪口呆——合著,自己正在教一位王妃?

    既然要求不同了,鄭姑姑的教學態度也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勛貴侯爵家的當家娘子,和王妃,能比嗎!

    自然是不能的!

    還沒等薛老夫人發話,鄭姑姑就自覺地重新排了課表,在保證含釧睡眠與飲食的時間充足的前提下,突擊!突擊!突擊!

    不僅是學業上的突擊,還有各方各面的突擊!

    鄭姑姑突然意氣風發、鬥志昂揚,甚至還讓小丫頭拿草烏和黑豆醋把白頭髮染黑。

    「...像我老家的鬥雞。」

    小雙兒懼怕地看著鄭姑姑行走間帶起的風,陷入了深深的回憶,「...我們老家的鬥雞上場前就是這個狀態...雞冠子紅得要滴血...見到什麼啄什麼,方圓十里,寸草不生...」

    含釧覺得鄭姑姑不像雞,她有點像。

    像一隻被摁在砧板上、拔了毛的那隻雞...

    寫字的同時,聽經史!

    看書的同時,敷面霜!

    聽課的同時,躺在暖榻上,蓋上薄薄的輕衫,水芳用搗爛了的玫瑰花混著乳膏子擦手手!擦腿腿!擦胳膊!擦腰!擦後背!

    左三娘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詭異的一幕——兩邊的香爐裊裊升起煙霧,一張薄涼蓆榻擺在正中間,湘妃竹簾垂得低低的,屋子裡四角放在銅盆,銅盆里放著四四方方的冰塊,冰塊將滿屋的玫瑰香氣沁得越發迷離了。

    涼蓆榻上也不知道躺著個什麼東西,那東西滿背、胳膊和腿上都糊得紅彤彤的,正對面還有個姑姑拿著書卷一本正經地念著...

    這是個什麼場面?

    左三娘自詡也算是個能人異士了,看到這詭異場面時,還是忍不住滿臉疑惑。

    那東西抬起眼皮,從一片紅彤彤的花泥里,抬了抬食指,算是打招呼了。

    噢,是賀含釧呢。

    左三娘伸手鄭重地握住了含釧的食指,算是回禮。

    水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鄭姑姑還念著「「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聲音拖得老長,盯了眼水芳,便闔了書,喝了口茶湯,「...既然大小姐的手帕交來了,那便歇一歇吧,今日念的書,大小姐好好想一想,明日做艾熏和捶背拉筋的時候,姑姑我要抽問。」

    說著鄭姑姑站起身和左三娘行了禮,便退到隔間去了。

    左三娘憋了笑,看了看這滿屋子的布置,再看了看含釧紅彤彤的臉和身上,憋了半天才憋出了屁,「...我原先還以為躺這兒的,是一大塊玫瑰捲兒...」

    第三百七十五章 玫瑰卷

    玫瑰捲兒,哦不,含釧無法克制地翻了個白眼。

    水芳忍著笑,「...您就甭笑話我們家姑娘了,這些天日程排得滿滿當當的,夜裡做夢都在背典義。」一邊和小雙兒一道幫著含釧擦拭清理身上的玫瑰花泥,一邊使喚小香棗給左三娘斟茶,「您今兒個過來,還特意先向老太太告了假,再向鄭姑姑做了保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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