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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39:40 作者: 董無淵
    如果徐慨納妾,或是身邊有其他的女人怎麼辦?

    如果在她孕期,或是小日子不方便的時候,又怎麼辦?

    如果徐慨今生在很久很久之後遇到了一個他更為傾心的人,她又該怎麼辦?

    含釧輕輕抬頭,聲音平緩得和曹醒如出一轍,「我不能接受。」

    曹醒微微頷首,示意妹妹繼續說下去。

    「如果如你所說,發生了這樣的情形,從今以後,我只是秦王妃。」

    含釧笑了笑,「我有錢,有宅子,有私產,有愛好,有手藝,甚至有祖母為我買下的萬畝良田與莊子,我還有曹家,還有愛我的哥哥,疼惜我的祖母,一心一意維護我的小雙兒和鍾嬤嬤,還有白爺爺,還有拉提和崔二...甚至還有手帕交——你不知道吧,尚家姑娘和戶部尚書左家的孫女如今與我可好了,我們還一起淹過人...打過人...撒過謊...捉過...」

    含釧求生欲極強地止住了「奸」這個字。

    趕忙扯開嘴角,莞爾笑起來,爭取儘快拉走曹醒的注意力。

    「我會收拾好心情,當好我的秦王妃,甚至可以藉由這個身份走南闖北地看一看、吃一吃——徹底放下對徐慨的依戀與情意,就像嫁給一個合適的人一樣。」含釧比了個動作,在空中畫了一個下垂的弧形,「徐慨其人,為人板正方直,就算最後再無情分,也不會做出極為過分的事情——看人,要看最低處。」

    對於這一點,曹醒倒是認同的。

    和徐慨出生入死闖一趟北疆,他承認徐慨是個爺們兒。

    徐慨雖沉默寡言,時不時帶了幾分板正固執,可不得不說,無論是從心智、為人、處事、手腕...徐慨都不是個弱者,甚至有敏於人、先於人、優於人的某些特質,比如韌性、比如聰明、比如隱忍。

    當時他們被困在西瓊部落原址,馬無草料,人無水源與補給。

    同行的官吏想將西瓊部落剩下的十來匹馬殺來吃了。

    徐慨不允,不僅不允,還一鞭子抽了過去,立下誓言,誰敢動西瓊部落的馬,就將誰當場斬立決——徐慨一雙眼赤紅,和馬兒一樣揪起地上的荒草塞進嘴裡,喝早上難得的露珠,吃在荒草中四處逃竄的鼠類與蟲子...

    在徐慨狠戾且決斷的面前,無人敢動那幾匹馬。

    當安娘帶領三千精兵殺回來救下他們時,那些韃子看到他們身後的活馬,十來個人朝他們跪下了。後來他們才知道,北疆草原上的韃子愛馬如命,身邊的馬很多是自己親手接生的,他們把馬看作兄弟、看作親子、看作摯友。

    他毫不懷疑,如果當時他們殺掉馬匹以充飢,折返回來的韃子就算不殺了他們,也不會容忍他們同行。

    如果他們未曾與這一隊人馬同行,那後面的事,都不會發生。

    他們會灰溜溜地回京,北疆的事兒辦砸了,且膽子被西陲軍嚇破了,一個任務也沒有完成。

    他去過北疆,並且去過三次,他尚且不知北疆人對馬匹的感情。

    徐慨如何得知?

    他曾私下問過徐慨,為何要這樣做。

    他至今記得徐慨的眼神和那句話——

    「那不是我們的東西,憑什麼殺掉供我們充飢?」

    徐慨是一個極度自律之人,嚴於律己,也嚴於待人,對於這個兄弟,他曹醒是認的。

    嗯...

    可兄不兄弟的另說,他把徐慨當兄弟,徐慨把他當大舅子,這就有點奇怪了!

    並且,當初他都規劃好了,給含釧找一個身嬌體軟...哦不,老實巴交的男人,兩口子在曹家的庇護下過一輩子,不也挺好的嗎?關於這點,祖母是認同的,誰知這才過多久??

    金冊都下下來了!

    金冊一下,聖旨一頒,他們還有拒絕的餘地嗎?

    聽含釧所言,這是出乎曹醒意料之外的回答。

    曹醒怔愣片刻後轉過頭去,神色嚴肅地問含釧,「你當真這樣想?」

    含釧看著哥哥的眼睛,輕輕地點了點頭。

    合則聚,不合則散。

    歷經兩世,這個道理,她還是想得通的。

    只是嫁人為妻,縱然不合也不能隨意散掉。

    那她只能收拾起心情,不妄求不奢望不期許,將重心與情緒都放在自己喜歡且熱愛的事物上——她有錢有娘家,她做什麼不行?

    就算是現在,也有例子的呀。

    許閣老的妻室常年居住在香山別莊小院裡,養貓養狗,甚至還寫了一冊很不錯的遊記——這不就是當初魏書生提出的生活嗎?

    第三百七十三章 砂鍋豬肚雞(上)

    如果徐慨負了她,就是未曾將她當做妻子看待。

    那她也不必真心實意地待他了,就當嫁了一個人還不錯,又與她有些淵源的男人吧,就像嫁其他人一樣。

    這個預期,含釧是想過的。

    所以在曹醒問話的時候,未作考量地直接開口說了出來,好像在心裡過了很多次。

    曹醒細看了看妹妹的神色,不似作偽,又想起妹妹自小在掖庭長大的經歷,不覺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想念許久的那顆毛茸茸的頭,「罷了,你既想好了,咱這金冊也不能退了,就收拾收拾準備嫁人吧。」

    含釧頭一偏,埋下腦袋嘟嘟囔囔的,突然想起什麼,猛地抬頭跟曹醒說道,「...曹五!祖母告訴你了嗎!曹五和曲家勾結,當年的沉鹽事件!曲家從中獲利!將我們賠付的八十萬兩白銀一點一點地掏回西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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