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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39:40 作者: 董無淵
什麼福氣?
像岳七娘那樣,從京城落荒而逃,嫁到荒蠻之地?
岳七娘肯,她一定不肯。
她註定是尊貴的女子,註定要站在...他的身邊。
張霽娘輕輕合眼。
......
漕幫的流言大業進展得如火如荼,張霽娘的醜事可謂是街頭巷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含釧對這個進度很滿意。
可在深挖張家秘辛的進度上,含釧卻遭遇了高高的坎兒。
張家沉寂二十年,富康大長公主夾著尾巴做人,還是五年前宋老太后邀了富康大長公主參加除夕宮宴,張家這才重新登上京城的社交戲台。
張家都沉寂了,張霽娘的信息更是無跡可尋。
最蹊蹺的是,就是這二十年間,張家幾乎每個月都有下人的棺材從府邸里抬出,全都送到了義莊,死因很統一—病死。
含釧讓漕幫的弟兄去義莊拿了近兩年的名冊,唯一的發現是,前年的盛夏,從六月到九月,張家沒有送棺材去義莊。
前年的盛夏...
那個小官之女...
中元節的燈會...
含釧猛地起身,轉身囑託小雙兒去找黃二瓜,又使銀子又使人情拿到了前年官牙的發賣接收名冊!
那個盛夏,鬧出了小官之女自縊而亡的醜事,這件事甚至若有若無地涉及到了張霽娘,為保張霽娘,富康大長公主必定小心行事,不叫人捉住把柄,自然就不會往義莊運屍首,更不會貿然打死人悄悄運出去——若真死了下人,一定也是在府中埋了!
張家府邸能有多大?
埋得完涉及此事的僕從?
一些個不太知道內情、卻牽扯其中的僕從,富康大長公主必定發賣到寒苦污穢之地,叫他們生不如死。
京城所有僕從的發賣,都要經過官牙。
含釧打開名冊,一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第三百零七章 活珠子(中下)
姚戊。
甲乙丙丁戊。
戊剛才排在這天干地支的第五個。
姚...五?
有些熟悉。
白爺爺身邊的管事,姚五伯?
含釧手拿厚厚的名冊,緊蹙眉頭,當真是姚五伯!?
姚五伯是從富康大長公主府出來的!?
含釧連忙叫小雙兒去東大街「黃記裝修鋪」,把做了掌柜的黃二瓜一路揪到曹府,童嬤嬤的孫女水芳眼看著膀大腰圓的小雙兒揪著個苦哈哈的後生,一路過五關斬六將,從外院闖進內門,嚇得把灑掃的笤帚一推,連忙伸手攔,「...姑娘若要見客,直管開了外間便可,你這揪著外男往內院闖算什麼道理!若是被人看見,指不定怎麼編排我們曹家!」
水芳這些時日被拘在外院做灑掃,很是憋屈。
去求了在薛老夫人跟前十分得臉的親祖母,卻也沒用,反倒被祖母揪著耳朵斥責了一下午,耳提面命要她死死記得三點——「做忠僕,不可三心二意;做啞巴,不可陽奉陰違;做聾子,不可惹是生非。」
她求祖母無果,只好耷拉著腦袋回木蘿軒管那些個沒身份的花花草草。
有時候,她看著內院的行徑,都心慌。
主子上桌吃飯,吃著吃著就夾一筷子大魚大肉餵到那胖丫頭嘴裡;
那胖丫頭,並那幾個沒腦子的臘八粥,常常大呼小叫的,壓根不講規矩;
還有現在!
什麼人就往內院領!?
他們曹家就算是出身碼頭,如今也是麻雀換了毛成官家人了,該講的規矩、該有的排場不得有嗎?
水芳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把笤帚橫在身前,和那胖丫頭怒目而視,大有以身擋天下的姿態。
小雙兒一蔑,手一揮,只使了二成力,便將擋在身前的水芳推了一趔趄,「刻板!迂腐!光知道規矩規矩!不知道事急從權的道理?」
如豆芽菜一般的水芳,在如泰山一般的小雙兒跟前,活不過兩齣折子戲。
小雙兒輕輕一推,便把豆芽菜,哦不,水芳拂得老遠,揪住黃二瓜,像拎小貓崽似的把身上還帶著泥沙、清油漆的黃掌柜一把推搡進了正堂。
含釧將名冊放在身邊,先招呼黃二瓜坐下、上茶,再問了兩句外間的鬥嘴,聽小雙兒一五一十說了,便朝著窗欞外看了看,抿唇笑了笑——讓水芳頂著一等女使的名頭和份例發配外院,不過是磨她性子罷了,那丫頭許是得了童嬤嬤的指點,忍了這麼好幾個月,憋著沒動作,如今在這時候蹦出來,倒是恰當合理的。
含釧微不可見地點點頭,再看黃二瓜,推了名冊放到他跟前去,「...這個從富康大長公主府發賣出來的姚戊,是不是就是白爺爺身邊那位姚五伯?」
黃二瓜端起名冊詳細對照,眯著眼,從懷裡把姚五伯的名帖副本拿了出來遞給含釧,「天地良心!當初您找兒去尋身世清白的僕從,兒真真是研究了好一陣,又是摸排又是篩查,就怕給您找個不稱心的!您看看,這姚五伯的經歷——前年發賣,說是從山東那處的大家賣出來的,後來進了食肆做夥計,做了沒兩個月,不就落您手裡了嗎?」
含釧低頭翻了翻名帖,又埋頭翻了另一本姚戊的經歷。
姚戊被富康大長公主府發賣,先是賣到了官窯做龜公,不到三個月,因身染重疾被官窯發還給了官牙,之後的記錄就很模糊了,只寫了個「疑卒」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