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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39:40 作者: 董無淵
薛老夫人樂呵呵地點頭,「一定一定!有小釧兒在,廚司上虧不著!」
國公夫人說著便急匆匆地擼了袖籠往外走,幾拐幾不拐,便到了回春堂。
薛老夫人與尚御史夫人秦氏寒暄了幾句,秦夫人長子與曹醒同去邊陲,沒一會兒二人便聊得十分投機,來了人秦夫人便相互介紹一番,薛老夫人是敢杵著龍頭拐杖直面耆老宗親的主兒,一副慈和面孔下藏著玲瓏十八竅,見讀書人家便夸氣質清韻,見勛貴世家便夸底蘊豐厚,加之漕幫出身見多識廣,無論是誰開了什麼話頭,這小老太太都能接下去,說話點到為止,且善於拋出話頭,照顧到沒話說、或是生性內向的夫人太太...
含釧兀地想起了第一次見曹醒,他提酒作東,反客為主的模樣。
再想想自己,半天打不出一個屁...
嗯...
血脈這個東西,還是挺奇妙的,也不是盡數遺傳的...可能曹家的長袖善舞都給了曹醒,她就撿了點兒做生意的牙慧...
含釧坐在花蝴蝶似的小姑娘堆里,端了盞清茶,埋頭靜靜喝。
有人說,一個女人是一隻鴨子,十個女人就是十隻鴨子...
含釧如今耳朵邊——
「嘎嘎嘎嘎嘎嘎」
女孩子們聲音又尖又細,北國公家的三個小姑娘年歲最小,最大的也不過是十三歲,最小的那個才七八歲...被人搶了看芍藥的最佳位置,正拽著姐姐的手癟著嘴紅眼眶;還有些個小姑娘三三兩兩聚在一團,說著小話,講到高興的地方便哈哈笑起來。
含釧新奇地看過去。
她兩輩子都沒參加過這些場合。
夢裡,是地位不配,後來做了側妃,地位配了,她自己害怕丟人,更怕張氏和徐慨為難,便是秦王府自己攛的局,她都告病躲開。
今生,倒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多的貴族姑娘。
嗯,和掖庭的女使們聚在一起吃茶,倒也沒太大的不同。
許是在內院,無人管束,又兼之都是未出閣的姑娘,想著出來耍一次少一次,且都是來往的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熟人,甚至許多還連著姻親。
既都是從小到大都認識的玩伴,又是在素來不拘束的英國公府,大傢伙便隨意了許多。
小娘子這處,是英國公府的兩位庶出姑娘在撐頭,做東家。
含釧為啥知道得這麼多?
因為她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位文文靜靜的百事通。
第二百九十七章 蜜酒釀刀魚(上)
「...那位高高瘦瘦的,是英國公四姑娘,那位白白胖胖的是六姑娘,都是一位姨娘所出,也不知怎的,南轅北轍的,看上去一點不相似。」
張三郎未過門的媳婦兒,風姿綽約尚探花郎的妹子,喝到「時甜」第一杯牛乳茶的小尚姑娘,正坐在含釧身側,一本正經地同含釧說悄悄話,「咱們右手邊的北國公家的姑娘,全都是庶出,正室夫人生了四個兒子,這種時候便只有帶著庶出的姑娘出來應酬......那邊那個就是勇毅侯府的八姑娘,自從...死了之後,他家好久沒出門應酬了,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天氣這麼好,這位八姑娘還穿著薄襖子,不熱嗎?」
張三郎,你知道你媳婦兒是個話癆嗎?
含釧摸了摸起繭子的耳垂,面無表情地再喝了一盞茶。
她被動接受北京城各大公卿世家千絲萬縷的八卦,快小半個時辰了。
小尚姑娘,哪裡來的這麼多消息?
長得甜甜的,笑得甜甜的,彎眉,一對笑眼像明亮清澈的月亮。
可,一張嘴,嘚吧嘚吧嘚吧。
她還以為小乖在她耳朵邊上踏蹄子。
含釧眼風一掃,小尚姑娘杯里的茶已經空了。
也是,說這麼多,一定渴了吧?
含釧貼心地斟了一盞茶湯,遞到小尚姑娘手中。
小尚姑娘眯眼笑,腮幫子鼓鼓的,像只眉清目秀的小松鼠,「釧兒,你真是位溫柔聰明的姑娘。母親叫我來陪著你,我是百般願意的——那盞牛乳茶...你當真是不知道我想了有多久,還有『時甜』的芝麻杆,母親說三郎君在考學,咱們也不能過得太快活,否則會不和睦,這才一直沒去了...」
尚御史夫人,是有大智慧的人呀!
這要是小尚姑娘在張三郎辛苦考學的時候,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張三郎能氣得個半死...
含釧抿嘴笑起來。
小尚姑娘見含釧笑了,也笑了,笑得純純的,往含釧這處靠了靠,小聲道,「母親說,你認祖歸宗之後,不會再進灶房了。」語氣里有藏不住的惋惜,「太可惜了,我吃過這樣多的菜式和席面,『時鮮』的席面是真好吃,且都是外面吃不到的...」
含釧喜歡小尚姑娘。
這樣心思單純的小姑娘,只有父母和睦、家庭安穩,從小在庇護與嬌寵下長大,才能養得出來。
「你來,我便下廚做給你吃。」含釧抿唇彎眉笑道。
小尚姑娘笑得更歡喜了,以茶作酒,同含釧碰了個杯,「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叫我齊歡吧,我大名叫做尚齊歡。」
含釧拿著茶盅,斜了斜,回應般再碰了一個,「含釧,賀含釧。」
齊歡愣了愣,「你既是曹家的人,又如何姓賀?」
「因為她爹是入贅的,她娘是漕幫做漕運的,一個為了錢入贅,一個除了錢什麼都沒有,自然是不講規矩,更沒有道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