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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39:40 作者: 董無淵
    如今搶這宅子,看起來也是勢在必行的模樣。

    含釧悶頭喝了口茶湯。

    嗯,苦滋滋的。

    要是放點蜂蜜、紅棗、桂圓乾能好喝不少。

    「宣威大將軍府,七千四百兩兩次!」

    含釧看了眼薛老夫人,老太太老神在在地靠在太師椅上,不急不慌,喝著茶湯,一抬頭便和含釧對視了一把,笑了笑,「你放心吧,曲家拿不到這塊地。」

    為啥?

    含釧這麼想,脫口便這麼問。

    薛老夫人聲音低了低,指節扣在木桌上,輕聲同含釧耳語,「鳳鳴胡同,最喜出國舅爺。鳳鳴是什麼意思?」

    含釧蹙了眉頭。

    懂了。

    如今龔皇后尚在其位,如若聖人有意扶持曲貴妃上位,壓根不需要搞喊價這一出,直接賞賜了便是。

    既不打算讓曲貴妃上位,自然不會讓這麼敏感的宅子落到曲家的手裡,那麼曲家買到的機率便非常小了。

    曲家人,喊價,只是想拼一拼吧?

    在眾人以為宣威大將軍府勢在必得時,闖出了一個程咬金。

    「富康大長公主府,八千兩!」

    含釧心頭一跳。

    薛老夫人以為含釧想起那天富康大長公主那惡婦人的嘴臉,安撫似的拍了拍含釧的手背,輕聲道,「釧兒,莫怕,便是再來十個富康,祖母也挨個兒給你打回去。」

    含釧扯開嘴角笑了笑。

    這該死的張家人,帶給她的陰影,真不是一般的大呀。

    富康大長公主從天而降,加入戰局。

    廳堂里喊價喊得虎虎生威。

    讓人詫異的是,剛剛勢在必得的宣威大將軍府,如今一聲不吭,連價都不出了。

    外面叫得熱火朝天,薛老夫人偏頭同近身的丫鬟細說了兩句,沒一會兒廳堂里便傳來了知客嘹亮的聲音——「京畿漕運使司曹家,一萬兩!」

    這是眾買家心中的最高價了!

    大廳里一片譁然!

    這是殺出的哪路神仙!

    開口就是宅子的最高價!

    還要不要人喊價了!

    喊價的意義在哪裡!?

    知客朗聲道,「京畿漕運使司曹家,一萬兩一次!」

    「一萬兩兩次!」

    快要落錘時,再次有人舉牌。

    知客順勢改口,「富康大長公主府,一萬兩一千兩!」

    含釧總感覺隔壁雅間有目光在往這處看,一轉頭,卻除了嚴絲合縫的木板,看不到任何一絲光亮。

    薛老夫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千一千的加...小家子氣得很!」

    沒一會兒,廳堂里又傳出叫價聲——「京畿漕運使司曹家,一萬五千兩!」

    含釧心裡抖了抖。

    一萬五千兩啊..

    她要賣多少例桌席呀...

    小雙兒已經麻木了。

    有啥好驚訝的?

    自己主家有錢,是第一天知道嗎?

    一萬五千兩銀子算什麼?

    什麼也不算,就算薛老夫人手指縫裡漏出的點點滴水。

    知客數著次數,第三次快要落錘時,又有了變數。

    「富康大長公主府,一萬六千兩!」

    含釧只聽雅間傳來「啪」的一聲,薛老夫人把茶盞重重地砸到了桌上來,眉宇間出現了剛剛買下赤金彌勒佛時如出一轍,堅毅的神情。

    果然——

    「京畿漕運使司曹家,二萬兩雪花銀!」

    「二萬兩一次!」

    「二萬兩兩次!」

    「二萬兩三次!」

    錘子重重落下!

    擺在雅間東南角的那柱香,正好燃到了底部。

    含釧抹了把額頭,一手都是冰冰涼涼、細細密密的汗珠子。

    早知道,她是正經八百的富家千金,她...她還這麼努力做什麼啊!

    薛老夫人向後一靠,露出了舒心而滿足的笑容。

    花了兩萬兩雪花銀的老太太,是有資格露出這樣笑容的。

    不過...

    「祖母,咱們家初來乍到,哥哥如今還只是個四品官兒,您便如此大手筆地和京城權貴競爭,買下這麼一處宅子...」含釧有些冒冷汗,「會不會...有行事乖張之嫌?」

    薛老夫人笑得很親切,買完宅子的老太太心情極好無比,攬過含釧,笑道,「咱們不買宅子,行事就不乖張了嗎?你想想,當初捐給朝廷修繕河道的那十萬兩銀子,都在嘲諷咱們曹家拿錢開路,為你哥哥買了個京官兒...我呸!」

    購完房子的老太太連呸都呸出了幾分喜悅,「既然擔了這個名兒,咱們就得做下這樣的實事兒才行,否則不就名不副實了嗎?」

    含釧再抹了把腦門上的汗。

    這什麼迴路...

    薛老夫人看含釧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又漸漸收斂了,低了身子,輕聲道,「十萬兩銀子,就足夠修繕河道了嗎?」

    含釧蹙眉想了想。

    約莫是不夠的吧?

    夢裡徐慨就是坐鎮江淮的藩王,每年夏天為修繕河道的銀子愁眉苦臉,每年為修繕疏通運河的基礎費用便是五萬兩銀子朝上,更何況,運河那麼長...那麼多段...

    含釧遲疑著搖搖頭。

    薛老夫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滿意地點了點頭,再問含釧,「那之後的銀子,又該誰出呢?」不待含釧回答,自己輕聲接上,「咱們曹家,大頭都出了,又怎麼容忍別家來搶功?自是要將後續的費用一塊兒包圓了,才能把這份功勞完完整整地撈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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