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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39:40 作者: 董無淵
    算了。

    夢裡的事兒,無論徐慨寵她是因為什麼,總是寵著她了一輩子,直到死,都想著她,護著她。

    今生,徐慨仍舊喜歡她,這便夠了。

    或許,就是命運?

    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無論她是宮中不起眼的小女使,還是沉浸於世俗煙火的食肆掌柜,徐慨都會看到她,靠近她,喜歡她...這便夠了吧?

    徐慨敏銳地察覺到含釧沒事兒了,便笑了笑,「看完了,咱們回去?」

    含釧點了點頭,走出迴廊,眼風掃到影壁後還藏了一塊用茅草、湘妃竹編起的小屋子,裡面隔成了小小的房間,每個房間可容納三五個人,甚至在小竹屋旁邊還起了一個炕,可燒地龍與炭火,含釧有些吃驚。

    徐慨笑了笑,「做修繕的人倒是用了心的,你食肆門口常常排隊,便在影壁後單辟出一個小間,供排隊的食客歇腳、烤火和喝茶的吧?」

    含釧恍然大悟。

    這個做得好!

    這個做得好!

    特別是冬天,排隊的食客就少起來了!

    不為別的,就為這北風蕭瑟的,在外面等著冷!

    含釧點點頭,有些興奮,「那咱們還可以在這小間請些說書的、唱戲的給打發時間,再不然就請一些個擅長為夫人奶奶們護理玉手的小姑娘,夫人奶奶們能一邊等位,一邊給手浸在牛乳或花精水裡做手部將養!」

    第二百四十二章 奶油炸糕(上)

    含釧一通話,說得眼睛亮晶晶的。

    徐慨笑得極溫和。

    對於食肆,對於菜品,對於做生意,他的姑娘總有許許多多的想法和計劃,且一步一步順著計劃走,一點一點向前行,買宅子、開食肆、再置辦宅子、開分店...早起晚睡,三伏天在熱灶旁滿頭是汗,三九天手在冷水中冰涼沁骨...

    「手還癢痛嗎?」徐慨突然輕聲問。

    話題被岔開,含釧愣了愣,笑著伸出手,「...太醫院的藥和內務府的霜膏每天早晚都有好好擦,已經好了,消了腫,不癢不痛了。」

    小姑娘一雙手白白淨淨的,可右手虎口處厚厚一層繭子,手背手指上有被油燙傷、被刀割傷的印記,新長出的皮肉比四周的皮肉更白一些。

    徐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大掌將含釧的手輕輕圈住。

    含釧臉色一紅,倒是沒把手抽回來——也不是第一次第二次牽手了...比牽手和擁抱更親密的事情,也做過很多很多次了...否則安哥兒怎麼來的...

    只是如今的感覺,和夢裡不太一樣。

    胸腔里的那顆心「砰砰砰」跳動得厲害。

    徐慨將含釧的手虛握住,輕聲道,「上次我跟聖人坦白後,和張家的婚事不了了之,聖人與母妃也再未提及我的親事,甚至將禮部呈上去的名單都簽了硃批原路返還——聖人心裡許是有安排。」

    至於什麼安排,他隱隱有些猜測,如今卻不好說。

    聖人心思之縝密,遠在朝臣與他之上,經裴家與此事,他對於聖人的掌控力,有了新的理解——聖人想知道的事兒,約莫是沒有查不到的,若是查不到,多半此事並未發生。

    含釧低著頭,輕聲「嗯」了。

    徐慨笑起來,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照理說,嗯,遵照孔孟之禮,公序良俗,這些個話是不該直接同含釧說的,可他若不說,又害怕小姑娘心裡忙慌,害怕小姑娘以為他不上心。

    比起現在,給心愛的姑娘一個未來的承諾,更重要。

    徐慨沉吟道,組織語言,「...其實聖人比我想像中關心我...也更像一位父親...」

    含釧抬頭看徐慨,抿唇笑了笑。

    那真好。

    夢裡,徐慨對聖人的情感很複雜,就像許多根被纏繞在一起的彩色絲線,理不清也剪不斷,徐慨到死,都將聖人在他二十歲生辰時送他的唯一一本古書珍藏著,特意在書房的柜子後設了一個暗櫃,裡面只放了那本書。或許,對徐慨而言,那本書是聖人將他當做兒子的證據?

    兩個人握著手,走在流水潺潺的迴廊中,四下都很安靜,庭院中不知是雪堆太重,壓斷了枯枝,還是有野貓迅速竄過,傳來了清脆細微的聲響。

    細微的聲響,將四下襯托得愈發安靜。

    兩個人又繞著宅子走了一圈,看時辰差不多了,徐慨將含釧送回了「時鮮」。

    走出新宅院,徐慨鬆開了含釧的手,剛一鬆開,心裡便有些空落落的,站在「時鮮」大門口,同含釧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我就不在食肆用午膳了,直接上曉覺寺,給順嬪娘娘請了香後還得進宮一趟。」

    含釧頷首點頭。

    小肅不知何時,候在身側。

    徐慨再道,「之後幾日,我許是要常宿在宮中,臨到翻年,宮中最為忙碌,幾個還未娶親的皇子皆要日日進宮,幾個小的,小九小七也都盼著哥哥回宮帶著過個好年。」

    九皇子母妃早逝,七皇子母妃還是位才人且身子骨很有些弱,在宮裡都是可憐巴巴的主兒。

    千秋宮少不了主子的吃穿用度,然而在過年節的時候,旁人該有的應有的,這兩個沒娘,或是娘親不頂用的小皇子,常常因宮中事務繁忙而被忽略。含釧記得先頭跟徐慨在千秋宮時,有一年過年,九皇子穿著單薄的襖子去年宴吹了風受了寒,一直生病,纏綿了好幾個月,還是徐慨日日去看,又頂著一張棺材臉盯著太醫診治,九皇子這才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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