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頁
2023-09-30 06:39:40 作者: 董無淵
徐慨擺擺手,「不拘,哪個方便來哪個。」
含釧:....
這話,夢裡倒是聽過許多次。
「不拘的,什麼方便吃什麼」...
每次問徐慨想吃什麼,就會得到這麼一句回答。
行吧。
那往後索性不問了。
她愛吃什麼,就餵徐慨吃什麼。
含釧一邊這樣想,一邊利落地把飯盛了出來,將溏心鮑依次整齊地碼在香噴噴的白米飯上,深褐色的醬汁慢慢浸潤進白花花的米粒中,再撒了一把翠綠鮮嫩的蔥花。
徐慨吃進口,眯了眯眼。
鮑魚肉極其有韌性,滋味很豐富,又香又鮮又糯又潤,被鮑汁緊緊包裹住,咬在嘴裡的每一口都像快要融化又堅韌軟糯,口感很奇特,口味卻叫人回味悠長。
徐慨笑道,「這樣好的溏心鮑,素日在宮裡也只有家宴、年末歲宴時吃得到。偏偏這兩個時候,都不在乎吃了什麼,御膳房精心炮製的餐食送上來時,早就涼了。有些多油的菜,被風一吹,都快結殼了。可惜了這樣好的食材,吃進嘴黏黏糊糊的,像糊了一嘴的漿糊。」
夢裡,徐慨吃飯時是不愛說話的....
也不愛聽人嘮嘮叨...
每每吃飯,她若家長里短說個沒完,徐慨便端著碗蹙眉,橫眉冷對忒在行了...
含釧:呵呵。
如今吃飯時嘮嘮叨叨的人,是誰?是誰!?
含釧笑起來,兩個淺淺的梨渦像盛滿了柔和的月光,「留仙居家的老闆娘,瞿娘子,送的。送了二十個,我預備做來吃吃看,若是品質像看上去的那麼好,便拜託她說一說渠道,『時鮮』好去進貨。海味這東西,得要門路,沒摸著門路,拿著錢都買不著好貨。」
笑得更深了,「你既說與宮裡用的干鮑,品相差不多,那我也就放心了。明兒個就托瞿娘子去問問看。」
徐慨有些不以為然,「這有何難?我明兒個讓內務府負責東南沿海採購的人上門來,不比找留仙居老闆娘來得便宜?」
這倒也不必...
咱一個小小食肆買食材,就不用驚動內務府了吧?
更何況,您老人家,上不受寵,下不受擁,您能使喚得動內務府那群眼高於頂的大爺?
含釧對此存疑。
可這話兒不能說,說了傷自尊。
含釧便笑道,「你不懂。我喜歡瞿娘子,如今正好借這個由頭與她好好說說話、聊聊天。」
徐慨輕輕蹙眉。
她啥時候交上了個食肆老闆娘的朋友?
還用上了喜歡這個詞兒...
他尚且還沒聽過含釧說「喜歡」...
徐慨清了清喉嚨,「瞿娘子是誰?可曾婚嫁?往前怎沒聽你提起過?是京城人士還是嫁過來的姑娘?」
含釧有點愣。
這人怎麼也學會了她的連珠炮十八問技能了?
第兩百零三章 山楂麥冬蜂蜜水
含釧看徐慨的眼神,有點認真,注視著她,筷子都放了,應該是在等著含釧的答案。
好吧。
含釧撓了撓後腦勺,想了想開口,把瞿娘子和瞿家的情況簡單說了說,「...留仙居倒是蠻有名的,擅做的是官府菜,一手掛爐烤鴨在北京城算得上頭一份,是有點手藝的。算上輩分,現任瞿家家主是白爺爺,哦,就是我師傅的小輩,與我則是同輩。瞿老爺最近情形不太好,瞿娘子又懷著身孕...」
嗯...怎麼說呢...
含釧越說越覺得有點像學生在師傅面前背書。
偷眼看了看冷麵閻王,嗯,這師傅還有點厲害。
徐慨也「嗯」了一聲,面沉如水,說話的語調也波瀾不驚,「常言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時鮮』與留仙居同為食肆,難免利益有衝突,那老闆娘平白無故送你海味,還需再思量。」
有句話叫啥來著?
人前教子,床前教妻。
小釧兒性子太軟,除非被逼入絕境,她就算有滿口獠牙,也絕不張口咬人的。
這要不得。
就像那次在掖庭,那搶人錢財的小內監都拽著她脖子了,她一回手扎人,竟還只扎了眼睛,這種情況,手裡有把刀,就該往脖子、往胸膛、往頭上扎。還有那次在太液池邊,也沒想過殺人,渾身哆哆嗦嗦地只讓圖謀不軌的那兩個宮人自己割掉自己的舌頭...
有時候,人只有死了,才不會說話,才徹底沒了威脅。
這個道理,小釧兒應該明白。
徐慨張了張口,話都到嘴邊了,到底沒說出口。
算了。
這種帶著血腥味的道理,含釧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徐慨端起碗,刨了兩口,想了想,總算是加了一句,「素日與人交際,多留個心眼就是,實在有異樣,倒也沒有大關係。」
反正還有他在。
徐慨在心裡加了一句。
含釧被徐慨的謹慎弄笑了,「你想哪兒去了!我和瞿娘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瞿老爺病了,前些時日是瞿家的贅婿把持留仙居,那人到『時鮮』來放了好大一通狠話,喊明了要抄襲『時鮮』的菜式,我本也不懼,後來去留仙居嘗了嘗,那菜品可算了吧...我心疼留仙居百年老字號被這人如此糟踐,這才找上門去了。」
含釧見徐慨幾口就要把一大碗飯干光了,怕他積食,趕忙沖了一杯山楂麥冬水,再加了一小勺甜甜的楓糖遞給徐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