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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39:40 作者: 董無淵
含釧一邊說著,眼淚一邊往地上砸,說到最後終是聲音喑啞得開不了口了,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小姑娘孤零零地站在窗下,仰著頭張著嘴哭,鼻頭眼眶紅得像夾在面點裡的紅豆沙,就像個小孩子似的哭,一邊嚎一邊抹眼淚,似是要將
徐慨有些想笑。
可想了想,含釧正哭得認真,他笑,是不是有點砸場子?
徐慨便面無表情地立在旁邊,用不動聲色來掩飾手足無措。
小肅立在門廊口,眼風掃到內室的場景,心裡頭急得打鼓。
衝上去抱住啊!
抱住賀掌柜的啊!
這時候不抱,啥時候抱!
這時候一把抱住,賀掌柜正高興著,不得順勢把頭倚在自家主子爺肩膀上啊!
這...這不是順理成章地成了嗎!
無論小肅急或是不急,徐慨就站在那裡,不悲不喜。
等了許久,待含釧哭得嗆嗝兒的空隙,徐慨沉默地見縫插針地遞了手帕巾子過去。
含釧抽泣著拿了帕巾子,擦了擦臉,鼻尖縈繞著一股子冷冽的松柏味,再抬頭看徐慨,徐慨雙眼紅紅的,是熬了一整夜的結果,面容卻顯得極沉靜,嘴角輕輕抿在一起,就這麼面對面注視著她,靜靜地看著她...
「嗝——」
一聲嗝,打破靜謐。
哭久了...就容易反嗝...
含釧僵硬地立在原地,不知該將臉藏到哪個地縫裡去。
徐慨終是笑了起來,「我送你回食肆吧,回去洗個澡,睡一睡,換身衣裳。等晌午內門開了,你師傅出來,我和你一起去接。」
我和你...
含釧淚眼婆娑地看向徐慨,話就在嘴裡繞了很大一圈,卻最終將那一句話吞咽下肚。
含釧在前頭走,徐慨在後面跟著。
胡同口到胡同尾巴,短短的距離,被走出了戈壁荒漠的感覺。
含釧站在燈籠下和徐慨告了別,「...待會不勞您費心了,您難得沐休,還是在府上休憩一天為好。食肆里的人或許都想去接白爺爺,您的馬車不一定能坐下...過會子,我們就先自己去接,待白爺爺好些了,兒再同白爺爺過來同您謝恩。」
也是。
食肆的人應當都會去。
人多,他去也沒辦法陪著含釧。
倒不如等接回來了,他再去看看。
徐慨點了點頭,「都行。」
含釧回了食肆,給自己灌下一壺濃茶,撂起袖子興致勃勃地去內院打魚,鯪魚養了兩天胖乎乎、乾乾淨淨的。
含釧利落地破了肚子,選了腹部上下半寸最肥美的魚肉,拿刀背將魚肉刮成泥,再拿篩子將魚泥盡數篩下,將魚腹的筋膜、小刺全都篩了出來,再將魚泥拍打上勁,團成一團壓成魚餅,經過上百次推擀,魚肉變成了薄如堂紙的薄餅。
這門手藝,也是白爺爺教給她的。
魚肉成皮兒,豬肉藕丁做餡兒,名稱魚包。
含釧嘗了個煮熟浮起來的魚包,外皮勁道彈牙,內餡醇厚多汁,兩種食材交相輝映,回味悠長。
含釧輕輕點了點頭。
無論怎樣,白爺爺和四喜還活著且全身而退,這才是最要緊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松仁鵝油卷(上)
魚包做起來不容易,毀起來卻很快——韌勁十足的魚皮長時間浸泡在湯水中,魚肉的韌性將會大打折扣,連帶著魚麵皮兒裡面的豬肉餡也會進水散味兒。
含釧嘗了一個後,便把後面的整整齊齊包了幾大排沒下鍋,等著白爺爺出來後再下鍋煮。
現吃現煮,才新鮮好吃。
含釧回廳房收拾了一大堆東西,藿香正氣丸、人參片、乾淨的衣裳、小麥醬餅、冰塊、用竹筒裝好的加了冰的牛乳茶...小雙兒到了後院,正看到含釧拿著小鐵盆往租來的馬車裡放,抹了把汗,「您這是做什麼呀?」
含釧頭也不抬,「放個冰盆在馬車裡,這天兒熱,兩人身上都有傷,涼快點,他們也能舒坦。」
小雙兒:...
行吧,辛苦那匹馬了。
含釧雜七雜八拖了小半車,想了想從內屋抱了一床被褥、一床涼簟子鋪在車廂里。
白爺爺和四喜都挨了板子。
鐵定是不能正經坐下的,上車就躺著比較不折磨人。
含釧準備妥帖了,趁著太陽還沒徹底升上來出發。
拉提駕著車,含釧和鍾嬤嬤坐在馬車裡——鍾嬤嬤是自告奮勇要去的,說和白爺爺是老夥計了,受了這大災大難的,得去接他。
鍾嬤嬤去了,馬車坐不下,小雙兒就去不了了,崔二更甭提了,一直埋著頭做事,說是沒臉面見白爺爺。
那孩子知道這事兒是自家姑母鬧下的禍端,今兒個早上一見含釧便「噗通」一聲跪地,紅著兩隻眼睛,哽咽著致歉,「...姑母為人不壞,只是眼界太窄了,等白爺爺和四喜哥回來,一定請白爺爺好好教訓教訓她。」說著便給含釧磕了個頭,「俺替姑母給您賠罪了!」
孩子是好孩子,姑母卻不是個好長輩。
看人看事,還沒個鄉頭出來、沒咋見過世面的孩子清醒!
含釧想起她就是氣,捂著胸口擺擺手,「別提她,就是賠罪了!」
崔二埋著頭,又結結實實磕了個頭,含釧讓他起來? 他梗著脖子也不起來? 只說要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