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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39:40 作者: 董無淵
尚姑娘疑惑地眨了眨眼。
張三郎頂著一張通紅的臉,頂住壓力繼續說道,「如果那『肉票』先夾魚脊骨肉多的地方,不用說,『苦哈哈』出身,榨也榨不出油水;如果直接將筷子伸向魚鰓邊上的那塊『魚臉肉』,那土匪必定高興——這可是撞了大運,餓了三天還吃得這麼挑剔,一定是富貴人家出身,肯定得索要大筆大筆的贖金。」
尚姑娘抿嘴笑起來。
張三郎不敢看尚姑娘,只能盯著茶盅跟著笑。
含釧站在櫃檯後,攥著算盤,歪著頭也笑起來。
真好呀。
小兒女情竇初開的情愫,未曾摻雜半分利益與爭鬥,純純粹粹的,你說了個好故事,我便跟著笑,你穿了件漂亮的衣衫,我便一邊欣喜一邊害羞地不敢看你。
含釧溫溫柔柔的眼神,落在穿過迴廊入內的徐慨眼裡。
徐慨不知含釧在笑什麼,只覺得昏黃油燈之下,這個站在櫃檯後抱著算盤的小姑娘,圍著簡易的圍,一張臉清湯掛麵未施粉黛,卻美得就像天際盡處,最亮最好的星辰。
徐慨胸膛中「撲撲撲」地跳個不停。
這是從未有過的。
徐慨停下步子,手撐在柱子上,眼神定定地看向清涼乾淨的青石板,緊緊抿住唇,未曾抬頭,利落地轉身向外走。
這種情感太奇怪了。
太奇怪了。
就像心要跳出胸膛,就像腦子一片空白,就像很多很多話不由自主地說出口。
一切都不受控制,亦無法控制。
第一百二十章 牛乳茶龜苓膏
徐慨奇奇怪怪的悸動,沒人知道。
含釧甚至不知道,徐慨來了又扶著柱子轉頭走了這回事——她忙著呢!牛乳茶一經推出,大獲好評,夫人奶奶們,特別是年紀稍輕一些的少奶奶特別喜歡。
含釧不知道牛乳茶為何如此受歡迎...
就像喝牛乳茶能上癮似的?
有些看上去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夫人每天必定來上一盅,有胃口好的夫人還特意叮囑,一定要放雙份兒的紅糖木薯丸子——若是哪日親自來不了,也必定會打發家丁或僕從特意拿上小瓷盅過來打...
跟...中了邪似的?
到了五月,還有夫人嚷嚷著要喝上五月里的第一盅牛乳茶...
這個,含釧就有些不理解了。
五月的牛乳茶和四月的牛乳茶,能有啥不一樣?
含釧想了又想,思考了又思考,索性將牛乳茶做成了一個冗長的系列,比如放入了順順滑滑的豆腐花、煮得沙沙的紅豆、脆脆香香的花生、與木薯丸子的糯不一樣的小湯圓...
還有一種藥膳滋補類的食材——龜苓膏。
龜苓膏說是吃食,其實更像是一味藥,製作龜苓膏的食材,說句事關生意機密的話,含釧都是在善藥堂買的——龜板、土茯苓、生地、金銀花...十來味藥材煮沸後將汁水晾涼,加入新會崖山上特有的「涼粉草」,製作成為讓人清涼入脾、口舌生津的滑滑嫩嫩、入口即化且咽下回甘的龜苓膏。
含釧將龜苓膏切成小塊小塊兒地放入牛乳茶里,不給小勺子了,含釧特意去城東定製了專屬牛乳茶的白瓷高杯,口子窄內里深,夫人奶奶們端起來就能喝,也不用擔心因口子過大,將口脂染髒。
不過,含釧發現她的白瓷高杯沿口邊上,常常沾染上夫人或是深紅、或是桃紅、或是嫣紅的口脂顏色。
嗯...
這就有點尷尬了。
宮裡的娘娘們口脂從不輕易沾染,您想想,若是與聖人用飯時,端著碗吃了口菜,還將口脂沾到了碗沿...這...這不是打內務府的臉面嗎?
從龜苓膏牛乳茶,含釧得出了「京中的脂粉鋪子該向內務府取取經了」的結論。
隨著天兒漸漸熱起來,點著龜苓膏牛乳茶的人逐漸攀升,隱隱約約有超過木薯丸子牛乳茶的擁躉,這玩意兒,南宋時就有了,因其用料金貴,入口好吃,又清熱解毒,深閨夫人娘子吃得多,也沒見過哪個郎君端著龜苓膏牛乳茶小口小口吃。
含釧如今是見著了。
張三郎捧著龜苓膏牛乳茶,坐在椅凳上小口小口地吃著。
含釧掃視了一圈。
廳堂里鶯鶯燕燕,全是妝容精緻、華服素錦的夫人奶奶,唯獨一位張三郎,是萬花叢中一點綠。
這點綠,捧著牛乳茶盅,小口小口的,喝得還挺高興。
含釧蹙了眉頭,「今兒個怎麼又沒進學呀?」
天天不去國子監上課,來吃牛乳茶,算個什麼事兒?
往後娶得著媳婦兒嗎?
含釧不贊同地看著張三郎。
張三郎「哎喲」一聲,手將一個巴掌大的紅封往桌上一拍,扯著臉笑道,「這是母親給您的紅封,不算大,謝您那日的晚膳和前些時日讓小雙兒來國子監尋我來著!」張三郎「嘿嘿嘿」笑起來,「您猜猜,咱這婚事進展得怎麼樣了?」
進展得怎麼樣?
看張三郎那張笑得褶子都出來的臉,一定是特別怎麼樣唄!
含釧也跟著笑,「賀您大喜!」
張三郎笑著笑著便有些不好意思,雙手環住高杯,與含釧低聲說道,「...前些日子就預備著過庚帖、抬聘禮、合八字...忙裡忙外的鵝,總有種...飄在雲端不踏實的感覺...」
含釧認認真真地聽,跟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