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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39:40 作者: 董無淵
太香了!
真的,太香了!
仿若自己置身於平靜卻暗藏波濤的雨林,又像是在充盈著露水與晨光的洞穴...
食客摩拳擦掌,卻傻了眼。
誒?
筷子呢?
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那位如水仙花一般漂亮的老闆娘手裡拿了個不小的東西,「啪嗒」一聲放在桌上,笑著告訴他,「您看著這沙漏,啥時候漏完了,啥時候咱就有筷子了。」
這吃法兒,新鮮!
食客的眼睛隨即定在了沙漏上,沙子往下掉,目光便順著沙子往下移,菌菇鍋子還沒吃到,自己率先變成了一個鬥雞眼。
待拿到筷子,食客珍惜地夾起一小塊兒菌菇放入口中,頓時吃眯了眼,厚重滑膩的口感、鮮香濃郁的氣味、掛著熬製的高湯清甜而歡愉的後味...實在是太好吃了...若再蘸一蘸,老闆娘配好的蘸水,食客的眼睛猛地一下放亮了!
完全不一樣的味道!
不蘸蘸料,是食材原有的、帶著森林與陽光芬芳的香氣。
若蘸上蘸料,那便是刺激的、瘋狂的、帶有濃重蒜香與辣椒痛感的侵占!
好吃!
真的好吃!
食客吃得滿意。
含釧賣得忐忑。
等了整整三天,未見有人打上門來,含釧這顆心才算是真真放下了——讓食客簽立生死狀,純屬噱頭,若真是在「時鮮」吃倒了,她能吃不了兜著走?這咋可能嘛!來「時鮮」吃飯的食客,均是非富即貴,甭說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便只是在寬街擺小攤兒,做吃食的不僅要為食物的好吃與否負責任,更要為食客吃下的食物是否乾淨健康負全責。
那日,那老伯說了,牛肝菌、奶漿菌、大紅菌均無毒,只有破損時菌體顏色變青的見手青才有毒。
雖然那老伯示範了見手青的處理方式,但含釧仍不敢冒險。
帶著不舍的心情,含釧將見手青排除在菌菇鍋子之外了...
「時鮮」的名號再次打了出去——試問有幾家食肆敢讓食客簽訂生死狀後再上菜?試問有幾家食肆在菜的旁邊放沙漏,沙漏沒漏完,不給筷子?
人的本性,為獵奇。
一時間,在北京城紈絝子弟圈裡興起了「去『時鮮』簽生死狀吃菌子!」的風潮,誰不去誰孫子!
有些孫子,哦不,有些膽兒小的紈絝還真不敢簽字畫押,吃菌子...如此一來便遭受了人生中最猛烈的嘲笑。
菌菇鍋子風靡一時,有些食肆聽見了風聲,一窩蜂地學,學了沒幾天,便被打上門去——人吃的時候是好的,吃完了就開始打小人兒了?請醫官來開方子,吐得天昏地暗的!您說該不該被打!
故而,學了幾日,便被打關門了。
唯有「時鮮」屹立不倒。
菌菇鍋子的熱潮隨著夏日的正式到來逐漸散去。
含釧借菌菇鍋子的東風將帳本子上的銀子翻了兩番,大大方方地給拉提和小雙兒發了分紅利子,拉提和小雙兒都攢著,含釧給他兩說了,他們兩攢到一定數額就能在她這兒贖身。又給鍾嬤嬤包一個特別豐厚的紅封,鍾嬤嬤不要,直說,「...當鋪里抵押的銀子都是你給付的,如今哪裡好意思要!」
含釧沒理會,索性藏在了鍾嬤嬤睡覺的枕頭下。
又回了趟白家,衣錦還鄉的,挨了白爺爺幾頓後腦勺,被白爺爺揪著耳朵,耳提面命,「甭有了幾個臭錢就了不得了!日子還長著呢!別讓這點銀子把眼睛給打瞎了!」
含釧衣錦回鄉而歸,灰頭土臉而回。
入了夏,天兒漸漸熱起來。
東堂子胡同比往日更熱鬧些——前頭那家一直在翻新的宅邸可算是有了新的進程了,日日都送些包著紅布的大件家具進去,胡同里沒事做的夫人奶奶們閒暇時候便愛議論幾句。
「...今兒個又送了兩個十二幅的大屏風,哎喲喲,我看著那紅布掀起來那塊兒,是上好的雞翅木!」
「前頭才運了幾個偌大的斗櫃呢!」
「還有假山盆景!我看見運進去了幾株價值千金的君子蘭呢!」
...
女人呀,你的本名,叫婆婆嘴。
含釧笑著在庭院支起一口大鍋炒瓜子兒,放了粗鹽、各色香料和新制的葵瓜子,燃著大火拿鐵鍬炒制。
胡同口一陣鑼鼓喧天。
含釧給看熱鬧的夫人奶奶們一人送了一把葵瓜子,自己也抓了一把在手裡出去看熱鬧。
這麼久了!
那宅邸也該上牌匾了!
究竟是哪家哪戶當鄰居,誰都好奇著呢!
含釧笑盈盈地嗑著瓜子,站在夫人奶奶中間看熱鬧,見那蒙著紅布的牌匾緩緩向上升。
第一百一十二章 蔥爆羊肉臊子麵
葵瓜子炒製得很香,含釧聽從拉提的建議,加入了許多甘草香料,一口一顆,嗑得津津有味。
也看得津津有味。
牌匾一點一點兒往上掛,看得出牆內拉繩子的僕從非常小心,眾人眼睛便隨著牌匾的上下而上下。
鑼鼓喧天,還特意請了一支禮隊來敲鑼打鼓造氣氛。
含釧還從來沒見過市井間這麼喜慶的陣仗,跟著這愉悅的氛圍,一張臉都快笑爛了。
牌匾終於掛到了該到的地方!
看熱鬧的眾人紛紛撫掌喝彩,抬高了聲量,「喲呵」一聲算是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