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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39:40 作者: 董無淵
或許還帶了些妖魔鬼怪。
君不見,有星世二字?
小雙兒將對這本書的暢想在牛車裡說出口,含釧捏著山根,看到這本書時湧起的那股酸澀被雙兒沒文化的言辭沖淡了許多...
再看《醒世迷夢錄》,含釧陡生出了許多不一樣的情緒,往日她被總是被拘束在四四方方的掖庭,或是齊齊整整的王府中,如今的她卻有著從未有過的自由,無論是銀錢上的,還是身體上的,她可以隨處可去,她可以隨時可走,甚至她可以四海為家,既領略北疆濃重香馥的各色香料,又領略江南落花入魚湯的精巧婉約。
含釧揪著拉提和小雙兒問去北疆的路程。
行吧。
坐馬車要需要兩百多天...
拉提從家鄉被虜住時是秋天,到北京時已經是仲夏了...
一輛馬車,一天的租金是一百文。
兩百天就是兩萬個銅板子。
這都是小錢。
還有路途中生瘡害病、吃喝穿住、打點官吏...
含釧看了看帳目的銀子。
算了。
如今是銀子限制了她的自由。
進了晚春初夏,天兒亮得越來越早了,時令菜式也相應著做了調整,葷的倒是沒啥大變化,水缸里多了幾尾魚蝦,素菜上卻多了許多選擇。逢換季換節氣,含釧都要自己去東郊集市看上一看,倒不是信不過賈老闆的眼光,只是掌勺的廚子到底更懂時令菜餚的珍貴。
有農人戴著斗笠坐在地上擺攤,小小的尖尖的筍很可愛。
在筍的一旁,還放著許多形態各異、顏色大相逕庭的菌菇。
有許多菌子,含釧連見都未見過。
「老伯,這菌子都是些什麼名字呀?」
農人抬頭,操著一口不甚流利的官話,報了一連串兒的菜名兒,「...牛肝菌、奶漿菌,大紅菌,見手青...」又撥弄了菌子下頭,露出另幾頭可可愛愛的菌菇。
下頭的比較珍貴。
是宮裡常見的食材——竹蓀。
竹蓀也是好東西,可在含釧眼中略顯平平無奇。
含釧比較好奇上面那幾大簇從未見過的菌子,笑道,「聽您口音,不是北方人吧?」
「南邊!雲南過來的!家裡頭的崽兒跟到商行來京城做生意,我和他娘就他一個兒子,就跟到起過來了。」
嗯...
說話是帶有一股濃烈的南方口音。
掖庭里同屋的香穗就是四川人,含釧能聽懂,笑道,「那這菌子,是您自個兒摘的嗎?」
老伯頗為自豪,「京城的,不懂得!就在山裡頭,漫山遍野都是這野菌子!咱們屋頭一到夏天就愛吃這個,菌子要煮熟,煮一鍋!用涼水把醬油沖淡,再把小米辣、朝天椒、蔥、蒜切碎做成蘸水,菌子用水煮就行了,煮熟了撈出來沾上蘸水吃,鮮得很!最多最多放點雞架子在湯里,算是有點葷腥。」
小雙兒口水快要流出來了。
含釧拿十文錢給老伯放在上層的菌子包圓,又花了五十文把下面的竹蓀買完。
含釧拎著竹筐轉身要走,卻被老伯連聲喚住,「小娘子...小娘子!一定要煮熟吃!一定要煮熟!」
含釧:???
誰會生吃菌子?
有些顏色鮮艷的菌子,可是有毒的!
哦,當然,松茸除外。
吃松茸,炭烤是一種常見的吃法,在《南詔記事》這本書里,記載著這松茸可用瓷刀或是貝刀切成薄片後,蘸豆油生食,其間滋味無與倫比,口感嫩滑細膩,自帶有一股很清香的松脂和果林間清晨的味道。
含釧沒吃過。
宮裡頭不允許生食松茸。
準確的說,宮裡不允許生食任何食物。
這是為貴人的身體負責。
更是害怕自己擔責。
含釧衝著老伯自信地點了點頭,笑眯了眼,「您放心吧!兒是廚子!」
...
回到食肆,今兒個晌午休憩,不賣茶點和水飲。
含釧先殺了只老母雞,將竹蓀清理出來,燉在紫砂鍋里,沒一會兒便聞到了雞肉的香味和竹蓀的鮮味。那頭燉著竹蓀雞湯,這頭含釧琢磨起老伯那幾簇雜菌,都是灰色或褐色,顏色不鮮艷,也無奇怪的斑點或是紋路,應當是無毒的。
含釧照著老伯的說法,舀了一大鍋雞湯做底,分放上清理過泥土的菌菇,一簇挨著一簇,鋪滿了整個砂鍋。
小雙兒興致勃勃地扒蒜、切蔥、碾小米辣,蘸料簡簡單單的,卻有股沖鼻的香氣。
含釧和雙兒不由自主地咽下一口口水。
鍾嬤嬤有些擔心,「...往前村裡有人胡亂吃菌子,吃死了...」
含釧再次自信地擺擺手,「您放心吧,我看過了,這些菌子沒一個有顏色。那老伯也是雲南過來的,一樣一樣的都叫得出名字!必定是在雲南常吃...只是咱們這兒的人不愛吃,自然也不知道,您且看著,這東西做出來香著呢!」
香。
確實是香。
砂鍋煮沸擺上桌。
鍾嬤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退避三舍,看含釧與雙兒兩個人大快朵頤,不無擔心地與拉提對視一眼。
一鍋菌子吃完,雙兒打了個飽嗝兒。
含釧吃得眼神都亮了。
是真的好吃!
牛肝菌軟軟糯糯,一下子就吸溜入了口,掛著蘸料的湯汁...見手青也好吃,鮮得快要把舌頭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