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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39:40 作者: 董無淵
拿到了金釵,腰間抵著的那把匕首鬆了鬆勁。
含釧也暗暗鬆了一口氣,正欲抬腳朝前走,卻聽那把沙啞的嗓子惡狠狠地開口,「等等!千秋宮九皇子也賞過這娘們東西!我記得是個葫蘆玉墜子!水頭好,東西也紮實!走出去頂咱哥倆大半年的例錢!」
含釧心頭一跳。
果不其然,那把匕首又重新抵到了腰間。
含釧心裡罵了個娘,知道這兩人看不見,卻也拱了個笑臉,「兩位爺,那玉墜子也不太值這個錢,小小一個,還沒銅錢兒大,您拿過去走貨,中間虧的線人錢都不止這麼點兒...這金釵子有個二三兩重,您老去外膳房要南邊來的水菸袋子,只說是賀含釧的朋友,不能要二位爺的錢...」
含釧話音剛落,頭髮被人向後一拽,頭皮生疼險些厥過去。
「哥!這娘們兒嘴上厲害著呢!你拽著這娘們,我來搜!」沙啞的聲音透露著一絲興奮,伸手從腳朝上摸。
手隔著外裳,摸到含釧腳踝時,含釧渾身上下戰慄著起了毛骨悚然的雞皮疙瘩,腰間的涼意讓含釧努力保持清醒,她有些怕了!金釵子、銀錠子,她不在乎,只是這隻玉墜...
掖庭巷角黑乎乎的,最近的光亮在二十米外的拐角,含釧目之所及像看著一團團黑黢黢的棉絮,那手冰冰涼是帶有欲望的,這欲望不是男女之間肉-體上的欲望,而是對金錢、泄憤的欲望。
玉墜就掛在她的脖子上。
她仍舊熬夜打了個五蝠絡子,讓這塊玉墜時時日日都貼在距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含釧緊緊閉上眼,那雙手摸到了頸脖後的絡子了,粗魯地向後一拽,葫蘆玉墜就從衣襟口裡蹦了出來!
那人揪著絡繩,桀桀兩聲冷笑,「藏得倒好!自己取下來吧!」
含釧一動不動。
那人再將繩子向後拉拽,死死卡在了含釧的脖子上,力道很大,含釧不自覺地向後仰,喉嚨被卡住,有種快窒息的錯覺。
「拿給我!」那人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
沙啞的聲音迴蕩在空空的掖庭巷內,像從井裡傳出。
含釧艱難地吞咽,張大嘴巴企圖喊叫出聲,膝蓋卻被身後那人猛地一踹,正面撲倒在地,那人將含釧的臉死死摁在青石板上,小砂礫和石子兒膈在肉里,脖子卻卡住,那人手上硬攥著絡子向後拉,半跪著膝蓋頂在含釧的脊骨上,語氣有說不出的暢快,「...不是很厲害嗎?做的菜不是很討人喜歡嗎?不是誰都護著你嗎?你倒是喊啊,你喊啊!」
含釧自己打的絡子,結實牢固。,喉嚨越卡越死。
那太監使了吃奶的勁兒往後拽,就像掛在樑上的繩吊在了脖子上!
另外一個太監見人被掐得說不出話了,臉都白了,手摳在石板上,虎口鮮血直流,同伴卻如同紅了眼似的,反倒慌張結巴起來,「...別...別把人勒死了!咱們求財,又不害命!」一邊慌慌張張拿匕首去割絡子,一邊著急催促同伴,「墜子拿著了,走了走了!」
絡子應聲而斷,含釧的頭一下子砸在了石板上。
那人如不過癮般,站起身狠狠在含釧腰上踹了兩腳,啐了一口,「臭娘們!出宮後,進窯子吧!那地兒適合你這賤樣兒!」
含釧閉眼躲開,頭上、身上、背上、腰上、手上皆劇痛,卻忍著痛扶著牆努力站起來,破釜沉舟高聲喚出那人的名字,「吳三狗!你今兒個若是不敢弄死我,就將玉墜子還來,其他的都可以給你!若你拿了玉墜,讓我活著回去,我明兒個必定去敲內務府的大門,叫你血債血償!」
夜色中,那兩個身影頓住了。
含釧滿臉是血、是汗、是淚。
別的都顧不得了,所有的理智全都被拋在腦後,她腦子空空的。
只有一個念頭—那個玉墜不能丟,決不能丟!
那是...
那是那個夢與現實唯一的交織,也是徐慨存在過的唯一證據...
第二十六章 叫花雞
含釧扶著牆,發出的聲音嘶啞卻高亢。
帶著一絲魚死網破的決絕。
吳三狗轉過頭來,昏暗的燈光中,含釧看到了他慌亂且不可置信的眼神。
含釧戳穿了他們是誰,就意味著明日白斗光和內膳房掌事姑姑都會知道——在掖庭里對宮女兒行兇搶劫,要收杖責三十並趕出宮去!這娘們兒是內膳房的紅人,白斗光和張姑姑都護著她,長樂宮更是看重她...
若是讓她活著回去了...
吳三狗徹底轉過身,把臉暴露在了亮光下。
「別!你別去!」吳三狗的同伴明顯慌了,「把墜子還給她吧!她明兒個就出宮了,不會願意耽誤自個兒出宮時辰的...三...三狗!」
吳三狗甩開同伴的手,向含釧走去。
含釧扶著牆,急促地一步一步向後退,退到了拐角空地處,捂住發痛發澀的喉嚨,大聲喚道,「來人啊!搶劫了!吳三狗搶人了!」照理說,掖庭每時每刻都有人當差值夜的,含釧一手緊緊扣住紅牆,一手捂在腰間,她腰傷了,走不快,吳三狗三步並作兩步,一手揪住了含釧的頭髮,含釧仰著頭餘光里看見吳三狗的同伴站在不遠處,手裡寒光閃現。
含釧一咬牙,捂住腰間的手一下子抽了出來,那把雕蘿蔔花的小刀沒有任何阻礙地猛地深插進了吳三狗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