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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32:36 作者: 簡瓔
    她上回踢他,這回又潑他茶,她究竟是怎麼了?難道她對他真的毫無留戀了嗎?

    兒女私情事小,未來的大周天子不是如今的太子才是眼下的太事,他得速速去找談雲東商議,在這件事情上頭,他們絕不能有任何差池,這關係著他們未來能否平步青雲。

    因此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想法子向二皇子靠攏……

    飄雪如常在晚膳一個時辰後送了湯藥來,駱佟神色恍惚地看著托盤上的那碗湯藥,忽然起身,一個大步越過去,早談思璘一步取走了湯藥。

    跟著,她毫不遲疑的推開窗子,將湯藥倒出去。

    飄雪驚呆了。「大奶奶……」

    談思璘手一抬,眼眸看著胸口起伏不定的駱佟,口裡對飄雪吩咐道:「你先出去,不要讓人來打擾。」

    「是!」飄雪慌忙退下了。

    談思璘走過去,站在駱佟身後,先是將窗子拉回關上,近距離更感受到她的氣息極不穩定。

    他溫柔的扳過她的身子,發現她雙眸中噙滿了淚水,神情極為哀婉。「你怎麼了?整個晚上都心神不寧的,嚇到飄雪了可知道?」

    駱佟垂首點了點頭,把頭靠在他胸前,哽咽道:「知道。」

    感受到她的依戀之意,他順勢擁著她。「身子哪裡不適嗎?怎麼發這麼大脾氣?」

    駱佟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淚水。「不要再喝了……從今以後都不要再喝了,那是毒藥,並非補藥……」

    想到他從小小幼童開始便被單氏殘害,至今被蒙在鼓裡已喝了二十多年的毒藥,她的胸口就如同被碾軋似的心痛如絞。

    還因為如此,他活不長,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一輩子無法做父親,無法聽孩子喊他一聲爹爹……'

    「佟兒,你是怎麼知道的?」他的聲音很平靜。

    她抬起淚痕斑斑的臉,微怔地看著他。「難道,你知道?」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

    她瞬間有種暈眩之感,有種奇怪的感覺,卻又一時捕捉不住。「那麼為何……為何還喝?」

    他神色平和地看著她。「我得先知道你是如何知曉的,才能告訴你。」

    駱佟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在她決定要阻止他繼續喝藥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終將說出一切,她也有覺悟了,聽完之後,他將她當成妖也無妨,當她瘋了也行,只要他不繼續喝那殘害他身子的毒藥即可。

    於是她說了,將自己的來歷和盤托出,沒有一絲一毫的保留。

    說完之後,她定定的看著他,急促的呼吸著,又有幾分傷感,想從他眼中尋找驚恐的蛛絲馬跡,但她沒有找到,只看見深深的憐惜。

    他輕輕撫著她的發,柔聲道:「難為你了,佟兒,把這些告訴我,肯定不容易。」

    她疑惑的看著他,面露猶豫。「你不怕我嗎?」

    「不怕。」他輕輕一笑。「因為我跟你一樣。」

    一時間,房裡靜止無聲,落針可聞。

    駱佟聽到自己心跳得巨響,覺得自己一定在作夢,怎麼思璘會說與她一樣?他也是來自後世,來自大周曆亨年間?

    可不對啊,歷亨年間他已是個歷史人物……

    正在她大惑不解時,他說道:「不同的是,你借屍還魂穿越而來,我重生一次,回到我六歲那年,正是單氏開始毒害我之時。」

    駱佟神思一陣恍惚,想到一開始他便篤定了要扶持睿王,又說娶她為妻是一雙冷眼看世人,滿腔熱血酬知己……

    原來、原來他已活過一世,如同她一般,看透了世事,也知道朝局將如何變化……

    「我說過在機緣巧合之下,得知了張大姑娘來處的秘密吧?」他深深的看著駱佟,繼續說道:「事實上,我是在前世得知張大姑娘的秘密,且是張大姑娘親口對我坦白一切的。」

    駱佟微怔。「張大姑娘親口對你說的?」

    他們是夫妻,她要對他坦白都尚且不易了,張大姑娘卻將自身來處的秘密告訴他?

    他點了點頭。「當時,新帝登基不過五年,金國、蕭國與齊國結盟,共同舉兵來犯,欲滅我大周,而我們兵力不足,坐困愁城,張大姑娘在情急之下寫了一部名為孫子兵法的書給我,我將之交給了執掌兵符的兵馬大元師,後來成功退敵,但這樣一部絕妙的兵書,身為名門閨秀的張大姑娘又是從哪裡來的?

    「她方才告訴我,她的魂魄來自一個叫做二十一世紀的地方,那裡與咱們這裡截然不同,孫子兵法是前人的智慧,是她自幼在祖父的要求下,背得滾瓜爛熟的古人兵書,也是因為我先得知了張大姑娘的秘密,明白這世上無奇不有,在重生醒來成了六歲小童後,並沒有太過驚慌,只想著,我終是能追查臨終前聽到的秘密了,我絕不會讓生母死得不明不白。」

    駱佟閉了閉眼,屏息定神後,這才緩緩睜開眼眸。「思璘,你前生可是未曾娶妻?我想了許久我記憶中的你這個人物,都尋不到你感情的歸宿。」

    他笑了。「我確實未曾娶妻。」

    駱佟吁了口氣,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有此反應,但得知自己是他兩世唯一的妻子,她心裡都樂得開花了。

    「其實,在重生之後,我也沒想過要娶妻,但你肯嫁給垂死的我沖喜,我便有了娶妻的念頭。」他眸中的笑意更深了,長指點上她鼻尖。「哪裡知道我是上了個大當,原來你知道我是誰才敢喊著要嫁。」

    駱佟羞澀的笑了笑。「前生你便是我最崇慕的文人學士,能有幸嫁給你,我自然是不假思索,只是那時我不明白,你明明做到了兩朝金相,又為何會命懸一線到需要有人沖喜延命,全然沒想到你在裝病。」

    「重生之後,為了讓單氏對我失去戒心,我一直在裝病,單氏派人做過手腳的補藥,我也照喝無誤,只不過,藥已被我掉包了,天天喝那毒藥的人是她自己的兒子。」他一沉吟。

    「這麼想來,三年前思湛不過染了風寒卻病死,極可能是長年服那毒藥,以致他身子虛弱,一場風寒便奪了性命,讓那湛玉振借屍還魂而來。」

    「單氏將人當成棋子隨意擺弄,如今可說是自做自受,不值得同情,若是她沒使壞心眼,兒子也不會死。」想了想,駱佟又恨聲道:「可恨的是,偏叫那湛玉振借了談思湛的身子,如今對我糾纏不休。」

    談思璘淡淡地道:「無須懊惱,饒是他有通天本事,也翻不出什麼浪來,若如你所言,因為你前生臨死前的血咒,他可能什麼都不記得了,只清楚與你相關之事,要擺布他便是輕而易舉,被名利沖昏了頭的人,都是一個模樣,咱們只需引一條錯的路子給他們,他們便會走過去了。」

    駱佟知道他說的「他們」里,包含了談雲東,事實上他如今的目標便是以談東云為主,談思湛是因為她而牽扯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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