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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20:49 作者: 容光
可臨近學校,被兩所高中包圍,老闆也花了點心思,低價從電玩城搞來一些老舊的機器,修一修、拋拋光,擱在幾十平的小屋裡,還折騰起了不錯的生意。
門是玻璃門,門內拉起了厚重的遮光窗簾,免得來往人看見裡頭的光景。
喬野走到門邊,把帘子拉開了一條縫。
徐晚星今天穿了件淺藍色衛衣,本來還有件外套的,給了春鳴,這會兒就顯得很單薄了。她單槍匹馬站在幾個五大三粗、頭髮略顯中二殺馬特的少年面前,毫無懼色。
喬野一眼就看見了她。
於胖子有些畏手畏腳的,站在離她五六步開外的地方,臉上倒是露出了非常兇狠的表情,但背都挺不直,一看就是虛張聲勢。
遊戲廳和撞球廳是同一個老闆開的,他一般都坐在隔壁守著撞球桌。反正遊戲廳是自動投幣系統,用不著人守,有事隔壁吆喝一聲,他也後腳就到了。
也因此,此刻屋內劍拔弩張,卻無人來管。
徐晚星也剛到,知道這幾個哥成天都泡在這倆小店,直接上門尋人。
喬野拉開帘子時,恰好看見她把書包扔在腳邊,甩了甩手腕,權當活絡手腳,嘴裡開門見山點題:「你們誰先來,還是一起上?」
喬野:「……」
要不是親眼目睹這一幕,他會以為她在演電影,還是二十年前的《古惑仔》那種。
為首的男生梳了個都快根根沖天的頭,顯然髮膠用得不少。
他原本在打搖杆機,沒想到會聽見女孩子的聲音,還來得這麼沒頭沒尾的,不耐煩地說:「哪兒涼快上哪兒呆著去!」
倒是他旁邊的另一個平頭男生側頭看了眼,認出了徐晚星,遂用胳膊肘推推他,「哎哎,是她。」
「我管她是----」話音未落,看清眼前人的髮膠男戛然而止,鬆開了搖杆,眯眼盯著徐晚星,「是你?」
徐晚星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是啊,很意外嗎?」
其實也沒什麼好意外的,他倆幹過架,就在半年前。
起因還是春鳴。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乏毫無緣由的仇視,就像有人種族歧視,有人性別歧視,有人欺凌弱小。
髮膠男叫什麼,徐晚星記不清,事實上她活得沒心沒肺,一開始和春鳴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在一個班裡待了半年,她還只記得人家的名字,根本沒有來往。
可是有天中午和於胖子等人在教室打麻將,中途去上廁所時,在樓道里撞見了挨打的春鳴。
她只認得被打的人,動手的幾個男生統統不認識,但她徐晚星是誰啊?有人欺負同班同學,還幾個打一個,這合適嗎?
當然不合適,要打也該一對一。
「以多欺少算什麼英雄好漢?」她飛起一腳把人擋開,一把拉過春鳴。
可能社會哥們忙著混社會去了,語文都學得不好,動不動就是那句話:「你算哪根蔥啊?有你什麼事兒?」
這話,徐晚星在籃球場一戰成名時,也聽過。
她咧嘴一笑,說:「嗨呀,老子就愛多管閒事,怎麼辦呢?」
狂妄而不可一世,這樣的自信是天生的----或者,是跆拳道黑帶給的。
那一天的動手其實還算客氣,大家都只是小打小鬧折騰了一下,髮膠男挨了幾腳,徐晚星也給抽了一腦門兒。最後有老師趕來,大家一鬨而散,誰也不想進政教處。
也是在那一天,徐晚星第一次認認真真看著平常沉默寡言、仿佛活在自己世界的少年,聽他訴說了挨打的原因。
無他,僅僅是因為性取向的問題,他就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與惡意欺凌。
瘦小、漂亮而敏感的男孩子,因為帶有一點女生氣,被欺負、被侮辱,自尊心不允許他低聲下氣,所以不顧對方人多勢眾,開口反駁,然後就遭到了這樣的打罵。
……
再後來,徐晚星把春鳴拉進了麻將小分隊。
遊戲廳里的一架,不會像半年前那樣簡簡單單就揭過了。這裡沒有老師,春鳴也不再是未曾交心的同班同學。
徐晚星握著拳頭,質問對方:「為什麼又對他動手?」
髮膠男笑了:「老子想打就打了,就是看不慣他男生女相娘娘腔,你有意見?」
如果公平存在於每個角落,如果善意能夠感化所有醜惡,那這世上也不會有無數隱忍而無力的靈魂仍在備受壓迫與煎熬。
徐晚星十七歲,早已明白暴力並不能解決問題,但此刻面對這樣的對手,公平也許只能訴諸於暴力。
她咬緊牙關,「我再問一次,跟他道歉,以後老死不相往來,這事兒就揭過不提。你同意不同意?」
「你他媽逗老子玩兒呢?誰跟你小孩子過家家嗎?」髮膠男極不耐煩,「有事說事,沒事滾回家去。那娘娘腔跟你有什麼關係啊,要你一女人出來替他找場子,他臊不臊得慌啊?」
他背後的兩個男生也跟著起鬨,笑得滿臉褶子。
「就是,我要是他,我都鑽地洞了。」
「而且他那么娘,你跟他什麼關係啊?該不是喜歡他吧?」平頭男生擠眉弄眼的,「我說,小姑娘長得也挺好看,犯不著去喜歡那種人啊。他對你估計連硬都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