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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20:49 作者: 容光
    喬野:……

    徐晚星:???

    「不是,那是我的書,憑什麼----」

    「換書。要不然三千個下蹲。你自己選。」羅學明陰惻惻地說。

    徐晚星:「……」

    好的,閉嘴了。

    羅學明還在敲桌子:「快點,當著我的面換!」

    徐晚星咬牙切齒從抽屜里拿出了全部的書,抱成一摞,重重地砸在喬野的桌子上:「給你,都給你!」

    羅學明還在念叨:「瞧瞧你的書,上課不做筆記,就跟昨天才領到手一樣。正好,喬野也才剛領書沒幾天,正該是這麼個樣兒。」

    喬野竟然也沒推拒,大大方方接受了徐晚星的慷慨饋贈,末了把自己那摞烏七八黑的書整整齊齊堆在她桌上,笑得和顏悅色:「謝謝了。」

    還謝謝了!

    倒打一耙不說,他還拿刀子戳她心!

    徐晚星雙目圓睜,恨不能拿眼刀子在喬野身上戳他媽一百個窟窿。

    這卑鄙無恥、陰險狡詐的小人!

    什麼恩怨兩清?什麼煙消雲散?她和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和解了!勢不兩立!水火不容!有仇必報!錙銖必較!

    ①馬屎皮面光:四川方言,多形容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第十一章

    因為換書一事,徐晚星憋了一肚子氣。偏偏更倒霉的是,放學後剛跑到茶館外面,就被徐義生吹鬍子瞪眼睛地凶了一通。

    「你來幹什麼?」

    「幫你守攤子啊。」她一頭霧水。

    「我昨天說什麼來著?你全當耳旁風了嗎?」

    「不不不----」

    是的。全當耳旁風了。

    徐晚星開始冥思苦想,昨天老徐的每日囉嗦一百句里,到底有什麼是她錯過的信息。

    不過沒關係,徐義生也知道她想不起來,兇巴巴地直接挑明:「我說過了,從今天起,你別來攤子上幫忙了,每天放學給我滾回家好好學習,不許再耽誤時間!」

    欸,那不是氣話嗎?

    徐晚星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爸,你來真的?」

    徐義生沒說話,圍著油膩膩的圍裙站在原地,把手往清花巷的方向一指,一臉堅決。

    「好啦好啦,我答應你我不去茶館幫張姨打牌了,就在攤子上幫你----」

    「不行。」

    「那……生意沒那麼忙的時候,我一定抽空看書----」

    「也不行。」

    徐義生是真的下定決心了,不管生意再怎麼忙,哪怕少個人手會少賺點錢,也絕對不能再讓徐晚星每晚來攤子瞎忙活了。且不說她會不會被抓進茶館湊人頭,她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在這茶館裡外。

    別的孩子,從小就參加各種興趣班輔導班,只有徐晚星從蹣跚學步起就跟著他在這抄手攤子上混。

    如今她都讀高二了,他沒法讓她贏在起跑線上,至少不該再拖她後腿。

    徐家父女一個比一個倔,但在固執己見這件事情上,老徐還是擁有絕對領先的本事,畢竟比徐晚星多了幾十年的頑固經驗。

    最終,徐晚星只能戰敗歸家。

    徐家就在清花巷最窄的一頭,兩層的小平房。屋外是最古老的紅磚牆,並沒有貼過瓷磚。

    因常年風吹日曬,水泥上生出了斑駁的青苔,又悄然躍上了青色的藤曼。日積月累,竟長出一大片綠油油的爬山虎,細密的脈絡交織成網,不經意間展示出生命的蓬勃壯麗。

    據說徐義生的爺爺那輩就住在這裡了,這房子也可謂是年代久遠。

    可惜徐家人丁單薄,到了徐義生這一輩,父母都過世了,他又是個跛腳單身漢。好在老天爺送來一個徐晚星,勉強給他湊了個家。

    徐晚星拉開陳舊的捲簾門,沒精打采地上了二樓。

    所謂二樓,其實只是在一樓的屋頂搭了個棚戶。棚外是晾衣服的地方,棚內有張舊木桌,一張椅子,一張寬大的老地毯。天氣適宜時,徐晚星可以在這裡寫作業,不用悶在一樓逼仄的臥室里。

    小學時,徐晚星去家境殷實的同學家玩過一次,回家就開始不折不撓地央求父親給她一個書房。

    「我同學家的書房可大了,有沙發,有鋼琴,有一面牆那麼大的書櫃,還有……」彼時,小晚星尚且不懂事,隻眼巴巴地瞧著父親,希冀於自己也有擁有那樣一個天堂。

    徐義生為難了一夜,第二天就精神奕奕地爬上了屋頂,開始敲敲打打地搗鼓起來。

    當晚,徐晚星放學歸來,就看見平房上憑空長出了二樓。雖然是極為簡陋的棚戶,但也擺下了她的一箱舊玩具,一張舊書桌和一把椅子。

    對於那個年紀的孩子來說,並非凡事都求個華麗昂貴,徐晚星也不過是想擁有一個獨立的空間罷了。而這個天堂,徐義生慷慨饋贈與她。

    那一夜,她睡在徐義生不知從哪找來的寬大地毯上,睜眼就能瞧見窗外的星河萬千。

    徐晚星高興壞了。

    雖然近幾年城管來過好多次,說這是違章建築,得拆。但秉承能拖就拖的釘子戶原則,父女倆也還暫時保留著這麼個地方。

    徐晚星在窗前坐下來,把書包往地上一扔,沒精打采地推開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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