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父女

    知子莫若母。

    呂老太太哪裡不曉得自家兒子心裡頭的想法？

    伸手在他腦門上戳了一下，「胡思亂想什麼呢，這個家啊，缺了誰都不像一個家的。」

    以前的時侯，呂錚也就是躺在那裡，還能給他們那麼一兩分的希望。

    不然，這個家你看看。

    會不會還是之前那種情景？

    逢年過節，不管別人，最起碼她和老頭子加上顏顏是沒多少心情的吧？

    如今老天爺給了他們這麼個奇蹟。

    怎麼能胡亂想呢？

    「兒子啊，你聽媽的話，好好的，媽和你爸也就沒幾年的活頭了，你就當是好好的陪陪爸媽，把以前欠顏顏的補回來，行嗎？」呂老太太那麼大年紀一個人了，這會兒半蹲在自己兒子面前，握著他的手，一點點的紅了眼圈，她看著呂錚，眼底隱隱全是忐忑和不安，生怕這個兒子再鑽了牛角尖，哪裡想不開或是啥的。

    「媽，你說什麼呢。」

    呂錚又急又氣，更心疼自家媽媽，可恨的是自己這會兒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用力的回握住老太太的手，「媽，那麼多年都是你和爸爸守著我，盼著我等著我，我欠了你們那麼多年，我讓你們等了我那麼多年，以前我是醒不過來沒辦法，現在我即然醒了過來，我怎麼可能會想不開，會去做那些亂七八遭的傻事？」

    「媽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陪著你們，好好的補償這些年來你們對我的好。」

    餘生，我會加倍再加倍的對你們好！

    盡我所能！

    第二天，呂顏仍舊是在家裡頭的晃蕩著。

    隨著呂錚的醒過來，以及做康復的時間越來越多，她已經幾乎是完全停止了往外頭跑。

    用呂顏的話就是，工作什麼的那都是小事兒！

    現在她爸的事情才是大事！

    任是誰面對著這樣孝順懂事乖巧的女兒，也會感覺到暖心和開心吧？

    而呂錚更如是。

    在他的暖心和開心以及欣喜自家姑娘這麼懂事的心思中，夾雜的更多的卻是濃濃的歉意，內疚和自責。

    以及，我只是睡了一覺，然後，我女兒突然長成了大姑娘？

    足足到了出嫁的那種？！

    吾家有女初長成！

    呂錚的心裡頭沒有欣喜沒有高興和興奮激動。

    有的只是深深的遺憾，以及一股無力感——

    他愧疚女兒的，太多！

    「爸，你的牛奶。」

    早飯過後一個小時，是呂錚喝牛奶的時間。

    自打聽了醫生的話，多喝純牛奶對呂錚的病情和身體有幫助。

    呂老太太便堅持每天都得盯著呂錚喝一杯。

    之前是她們老兩口和二二幾個孩子喝，現在又多了個呂錚。

    而時間一長，這監督呂錚喝東西吃藥的任務自然就落到了呂顏這個親生女兒的身上。

    還別說，面對著自己這個女兒，呂錚那真的就是沒有半點的戰力啊。

    統統不戰而敗！

    這不，任由著呂錚怎麼說這牛奶沒味道，不想喝。

    可只要呂顏端著杯子一出現……

    嗯，呂錚那是二話不說昂頭就往嘴裡頭灌！

    「爸，你別嗆到了。」

    呂顏笑嘻嘻的接過空著的杯子，對著呂錚嫣然一笑，然後又說起了下一個讓呂錚很是頭疼和不想的問題，「剛才奶奶可是說了，你今天下午要去醫院換藥和複查，嗯，奶奶說一定要去的啊，爸你也不想讓我奶奶那麼大一把年紀了還為你操心吧？」

    呂錚，「……」這丫頭！

    「爸你放心吧，下午我陪著你和奶奶一塊去啊。」

    呂顏一臉的俏皮笑意，眉眼裡頭儘是輕鬆。

    她是真的高興！

    爸爸啊。

    這麼多年來，她做夢都不敢想這麼一天，這麼一幕！

    呂錚看著她望著自己眼神裡頭的亮光，不禁心頭微痛——

    這丫頭，這些年來過的也一定不開心吧？

    倒不是說他爸媽會對她不好或是什麼的，只是，終究是缺少了爸媽在身邊……

    她媽媽……

    呂錚嘴唇蠕動了兩下，對著呂顏喃喃了兩字兒最終又咽了下去。

    「爸，你剛才說什麼？」

    她爸剛才是想和她說話嗎？

    「沒什麼，爸只是想和你好好聊會兒。」呂錚笑了笑，強行壓下心頭的悵然，然後一臉慈愛的看向呂顏，「你這會兒沒事吧，來，坐下來陪爸說會話。」

    「好啊，爸你想說什麼我聽著呢。」

    呂顏吐了下舌頭，有些搞怪的坐在一側的沙發上，然後又不知想到了什麼，自己咯咯笑了起來。

    「你這丫頭，笑什麼呢？」

    呂錚掃了她一眼，好好的，有話就說啊，有什麼好笑的？

    「我高興啊。」

    呂顏一本正經的開口道，「爸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高興，爸爸你醒了啊，你能看到我，能回應我，能和我說話，這簡直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還有啊，爸你知道嗎，以前這樣的話只有奶奶會這樣和我說，奶奶一有什麼話不好和我說的時侯就會這樣說，顏顏你過來，沒事的話陪奶奶聊會天兒，可是奶奶說的話保准多數都是我不想聽的哦。」她大眼轉動了兩下，一臉俏皮的看向呂錚，「爸，你不會也和奶奶一樣，想和我說什麼我不愛聽的話吧？」

    呂錚，「……不會的。」

    搖搖頭，他看著呂顏眼底閃過的狡黠，心裡頭很是感激自己的父母，

    他們把顏顏養的很好！

    「昨天晚上的嚴華，你真的很喜歡他，非他不嫁嗎？」

    呂顏沒想到她爸上來就是這麼一句直接到不能再直接的話！

    不過，在最初的驚訝過後，她也沒覺得有什麼害羞或是不好意思的，只是對著呂錚眨了兩下眼，慢慢思量起呂錚嘴裡頭說出來的話——自己真的非他不嫁？

    頓了下，她搖搖頭，「不是這樣的。」

    「爸，只是覺得他這個人還算合適，不討厭，而且他也剛好喜歡我……」

    呂顏的語速有些慢，應該是一邊說一邊在想著怎麼說，最後，她看向呂諍道，「爸，我和他也就是才相處了幾個月，把他帶回家來就是想讓你們給我把一下關，看看這個人合不合適繼續相處下去……」

    不是都說感情是需要培養的嗎？

    如果她爺爺奶奶爸爸還有小嬸等人都覺得這個人還行。

    那她就處處看唄。

    至於結婚……

    呂顏搖搖頭，「爸，我沒想過那麼快或是那麼早就結婚。」

    她這話聽的呂錚濃眉微擰，「你已經不小了，現在如果有合適的結婚不算早……」

    雖然他是一千一萬個的捨不得女兒就這麼嫁了。

    他才醒過來啊。

    然後睜開眼，女兒已經到了結婚的年齡？！

    怎麼可能會捨得？

    可是，他是當爸的，得為自家孩子的一輩子著想！

    如果這個人合適，人品靠的住，又是自家女兒喜歡的，他再不舍，也只能是應口吧？

    再說了，一直到現在才醒了沒幾天的呂錚可不覺得自己這個當爸的有什麼資格能作主自家女兒的婚事！

    他即沒養，也沒教她，更沒照顧她！

    「爸，你就別想了，我和嚴華真的只是想試著相處一下，說不定哪天我們覺得不合適了呢，或者，人家嫌棄你女兒，想打退堂鼓，所以就離開我了呢？」呂顏笑嘻嘻的，說起嚴華來也是沒心沒肺的笑，這讓呂錚倒是心裡頭有些相信這丫頭是真的不是非嚴華不嫁這樣的話來，心裡頭著實鬆了口氣，不過下一刻他又嘆了口氣，「你是好孩子，你爺爺奶奶把你教的很好，爸也不多說了，不過你可得有分寸，這感情上的事情，行就行不行就趕緊的，別拖著人家，知道嗎？」

    「爸，你女兒我是那種人嗎？」

    「爸知道你是好姑娘。」

    父女兩個相視一笑，呂顏站了起來，「爸，我推你去外頭轉轉圈，呼吸呼吸新鮮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