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難念（2更

    顧海瓊看著面前的女人眉頭皺了下，

    「呂女士，大家都是鄰居，又都是孩子們之間的事情，你別激動，咱們慢慢說……」

    「這事兒呢我還沒問是怎麼個回事兒，要不，咱們進家裡頭說？」

    「你這是懷疑我兒子撒謊，他這臉上的傷不是你們家孩子打的嗎？」

    對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拽了下自己想要跑的孩子，

    「站好了，不准亂跑。」

    瞪了眼身側的兒子，呂女士的眼神在顧海瓊的身後看了下，眼神落在不遠處的幾個小腦袋上，眉頭微微擰了下，然後她才看向顧海瓊搖搖頭，「我兒子不會撒謊的，他說是你們家孩子打的肯定就是你們家孩子打的，我們呢也沒想著訛你，等我去了醫院會把藥費清單給你拿過來，你到時侯直接給我們就行了，還有，以後看好你家幾個孩子，你說這一個個的都是姑娘，是女孩子，這么小就打架，你這當媽的怎麼管的啊，小心以後長大了成男人婆，嫁不出去！」

    真是的，瞧著這一家人平時進進出出的，也都是些有模有樣的人啊。

    怎麼這會真的打起交道來。

    竟然一點道理都不講了？

    明明是她們家的孩子把她兒子給打了。

    這會兒竟然還說什麼沒問清楚，分明就是想著推卸責任！

    而這個時侯，顧海瓊看著她也有些生氣了起來，

    「呂女士，我們家孩子怎麼樣呢，就不勞煩您操心了。」

    顧海瓊開口的聲音很平靜，她的話里甚至帶著幾分的笑意。

    只是，那笑卻是只有涼不見暖！

    「呂女士，打架這種事情呢，我說一個巴掌拍不響這話吧，對她們小孩子來說肯定不合適，不過我們家的孩子再怎麼淘氣調皮，她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和您兒子動手的事兒，您有問清楚為什麼嗎？」

    「我……」

    被顧海瓊稱為呂女士的中年女人眉頭擰了一下，「我這回到家看到我家兒子被打了，我兒子和我婆婆都說是你們家孩子打的，還說你們家幾個孩子打我們家一個……我家孩子我們家大人打小都沒碰過一根手指頭呢……」

    「這可是我們家幾代的獨苗！」

    「今天我只是讓你們出醫藥費都是便宜了你們！」

    真是的，要是她兒子這臉真的落下了疤。

    她肯定和她們家沒完！

    顧海瓊本來是想生氣的。

    可是聽著這些話吧，突然就覺得，喜感！

    聽完呂女士的話之後。

    她只對著站在門口朝著她們這邊探出幾個小腦袋，大眼咕嚕嚕直轉的幾個小丫頭擺擺手，

    「你們幾個過來。」

    「媽媽，不管我們的事情，是他家程鋒的錯！」

    「媽媽……」

    「舅媽，他是壞人！」

    前頭兩個是二二和三三開的口。

    後頭這個自然就是小五。

    小丫頭抱著顧海瓊的腿，估計是覺得有自家舅媽給撐腰。

    竟然還在顧海瓊的身側探出個小腦袋。

    伸出舌頭絆了個鬼臉，「打不過姐姐就回家告狀，羞羞羞……」

    「臭丫頭你說什麼呢？」

    「就是羞羞羞……」

    「你個沒爹養沒教養的壞丫頭，你給我過來！」

    顧海瓊本來沒想說什麼的。

    直到這一刻。

    她臉色唰的冷了下來，「呂女士，這就是你們家的教養嗎？」

    「要是教養都和您家這樣，和您兒子這樣的。」

    「那我看還不如就乾脆不要！」

    「哎你怎麼說話呢，我我兒子也沒說錯啊，她，她不就是沒爹了麼？」

    呂女士也是有些尷尬，狠狠的瞪了眼自家兒子：

    回頭再和你算帳！

    打人不打臉。

    她自然也心裡頭清楚，兒子罵這話，肯定是不對的。

    可是這會兒讓她當著自家兒子的面兒認錯，低頭？

    不可能的事兒！

    「媽，媽，就是他，他罵小五沒爹，還說不和小五玩，我，我才打他的……」

    二二還沒等顧海瓊開口呢，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她指著被呂女士緊緊拽在身邊的程峰，巴掌大臉龐上滿是怒氣，

    「你再敢說小五，我還打你。」

    「見一次打一次！」

    三三也氣呼呼的纂緊了小拳頭，「對，姐姐打他！」

    呂女士本來有些心虛的，這會兒卻被二二姐妹兩個人孩子氣的話給氣到。

    她指著顧海瓊，「你看看，看看，這就是你們家教出來的好孩子！」

    「是啊，這是我們家教出來的孩子。」

    「怎麼了？」

    「我覺得她們幾個都很好！」

    顧海瓊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呵的一聲冷笑，「如果剛才我們家孩子說的是真的，那麼，我會覺得她們兩個打的好，甚至是，打的輕！」當著她和幾個孩子的面兒都敢這樣說，挨了二二的打還死不改口。

    可見這孩子心裡頭平時是怎麼想怎麼看她們家孩子的。

    甚至。

    顧海瓊都有十成十的理由相信，這個女人在自家孩子面前沒說什麼好話！

    「你你，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

    說到這裡，顧海瓊都已經懶得再和她說什麼。

    只是看向她身側的小男孩兒，

    「阿姨剛才還沒有問你，二二為什麼要打你啊，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我……」

    小男孩明顯是畏懼自家媽媽，嘴唇張了張，卻是抬頭看向了呂女士。

    顧海瓊呵呵一笑，搶在呂女士前頭帶著幾分誘哄的開了口，

    「你可是小男子漢哦，男子漢是不能撒謊的，還有，老師有沒有告訴你，說謊話鼻子會長長的？」

    「這麼長這麼長，好醜好醜的哦。」

    呂女士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你什麼意思啊你，兒子咱們……」

    走字還沒有出口呢。

    她身側，程峰已經跳起了角，「我才沒有說謊呢，我就是說她了啊，我還罵了她，可是我媽說過我沒說錯的，誰讓她擋我路了，她就是沒有爸爸，我沒說錯！」

    顧海瓊揚揚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呂女士。

    雖然沒有開口說什麼，可是那眼神裡頭的意思吧。

    嗯，分明就是這事兒就是這樣的，你看看是誰的錯吧，反正不是我們家孩子的錯。

    呂女士的臉色變了又變。

    顧海瓊卻是笑著對幾個孩子招了招手，「行了，咱們回家吧。」

    「哦哦，回家嘍。」

    「回家嘍。」

    顧海瓊笑呵呵的看著她們轉了小身子朝著家裡頭跑。

    她走了兩步，又回了下頭，

    「呂女士，你帶著孩子去醫院把清單拿過來，我們會出這個錢的。」

    不管怎麼說，這孩子是她家娃打的嘛。

    門口，傳來顧海瓊和幾個孩子的對話：

    「媽媽，我錯了。」

    「你是錯了，不過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嗎？」

    「不知道，媽媽我錯哪了？」

    「你錯哪了啊，我讓你自己想呢，你怎麼問我呀，自己回屋反省去。」

    母女兩個人的對話一點點的消失。

    不復再聞。

    呂女士神色複雜的低頭看了眼自家孩子，拉著他回了家。

    「咦，這是怎麼了，不是說去找隔壁家的孩子了嗎，她們家怎麼說？」

    呂女士的婆婆看到自家孫子被帶了回來。

    眼神落在程峰被撓了幾道的小臉上。

    臉下滿滿的心疼，「看看我這大胖孫子，好好的一張臉被抓的，這要是毀容了可如何是好啊？」

    「我可憐的孫子！」

    「那家的人怎麼說，她給咱們道歉了嗎，道歉也不行，這家的熊孩子怎麼回事啊。」

    「好好的打咱們家孩子做什麼？！」

    「沒教養！」

    程峰被他奶奶拉到身邊，上下其手、一臉心疼的又摟又抱。

    看的呂女士眼皮直跳，

    「媽，其實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人家的孩子，咱們家峰子……」

    「啥，你說啥，你還是峰子的親媽嗎？」

    呂女士的婆婆一下子就尖叫了起來，「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親媽！」

    「自家孩子被打了，你竟然說不怪人家打他？！」

    「有你這樣當親媽的嗎？」

    眼看著老太太一下子整個人就炸了起來。

    呂女士是一個頭兩個大。

    「媽，您不能老是這樣不講道理啊，咱們家峰子罵人家沒爹沒教養……」

    呂女士想到剛才那個鄰居女人朝著自己看過來的眼神兒。

    那眼神兒簡直就像是一巴掌拍到了她臉上！

    難堪！

    這會兒她再看自家婆婆的行為，不禁就是一臉的無奈和氣憤，

    「媽，他是孩子，您疼他是應該的，可是不能這樣縱著他啊……」

    特別她家的這還是個男孩子。

    以後長大了，長歪了怎麼辦？

    「媽，您是不是經常在峰子面前說隔壁鄰居家的是非？我和您說了多少遍了，咱們只管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別人家的事情和咱們可沒什麼關係，您別老是盯著人家，還有，咱們當大人的得好好教孩子，得給他帶個好榜樣才行，可是您看看，現在峰子什麼都和您學……」

    就這麼幾句話。

    呂女士的婆婆一下子就原地炸了起來。

    胖粗短的手指就差沒指到呂女士的臉上，「好啊，你就是這樣和我這個當婆婆的說話的是吧，什麼口口聲聲說教養，素質，瞧瞧，這就是你們呂家人的家教！對著我這麼個老婆子指責，罵我帶壞孫子，不給我個老婆子好臉，你這是不想讓我活，想逼著我死是吧？」

    「好啊，我這就去死，我給你讓位，我沒了你就能順心了，你就把著我兒子孫子過一輩子順心日子……」

    呂女士聽的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出來。

    同時也有股心灰意冷：

    每次都是這樣！

    最初的時侯，兒子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可是後來，婆婆的身影占據整個家，不管是什麼事情，都有老太太的身影！

    她稍稍多說上兩句，老太太就炸……

    就哭就鬧騰。

    一哭二鬧三上吊……

    呂女士覺得這句話在她婆婆身上在她這裡得到了完美的演譯！

    到最後，她都懶得再多說什麼。

    而自家兒子也是和老太太走的越來越近！

    好不容易老太太罵累了。

    氣呼呼的出去找人說話，順便再在鄰居們面前嘀咕下呂女士幾句。

    最開始的時侯呂女士很生氣。

    幾年時間下來，她到現在是直接麻木！

    可是她沒想到，婆婆和兒子一塊聯合起來和她說假話……

    屋子裡頭。

    呂女士看著自家兒子嘆了口氣，「你為什麼罵人家一個小孩子？我平時是這麼和你說的嗎，還有，我之前問你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不說，還幫著你奶奶說假話騙我？」

    「我，我怕你罵我……」

    呂女士的兒子縮了下身子，低著頭，「媽媽你你老是罵我……」

    就這麼一句話。

    聽的呂女士整顆心裡頭的憤怒如同被戳破了的氣球。

    唰的一下瞬間泄氣。

    憋了！

    是啊，她能怪孩子嗎？

    這兩年她為了讓老太太少鬧騰兩回，為了讓自己的耳朵跟邊上清靜些。

    向來是對老太太和自家兒子的事情能少說就少說兩句。

    現在，兒子出了問題。

    她這個當媽的最應該做的，應該是自我反省。

    而不是找自家兒子麻煩吧？！

    半響後。

    還是程峰帶著幾分惶恐緊張的聲音打破這份壓抑，

    「媽，媽媽……」

    「沒事，媽媽有點累，你先出去自己玩會吧。」

    「別亂跑，也別再出去打架，知道嗎？」

    呂女士擺手讓程峰離開。

    自己坐在廳里的椅子上，發呆半響後僅餘一聲長嘆。

    ……

    沈家。

    顧海瓊讓幾個小的自己去玩，自己則在一側看文件。

    至於二二……

    嗯，早把之前挨訓，甚至是被她媽罰站的不開心給拋到了腦後！

    再說了，小丫頭一點沒覺得自己做錯。

    反正罰站還有小五陪著她呢。

    「小顧，都是我沒看好她們幾個，這才出去打的架……」

    顧海瓊才把手頭上的一個計劃改好，回頭就看到許愛正一臉歉意的和她道歉呢。

    她不禁笑了起來，「許姐你想多了，小孩子打打鬧鬧的很正常。」

    「對了，這兩天你看著點，要是鄰居家把醫藥費單據拿過來的話，你就先接著。」

    「我回頭再說。」

    「行，我會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的。」

    八月中。

    隨著那一波雨天的過去。

    屬於夏季的炎熱不知何時一點點的登上人生的舞台。

    悄無聲息的露出屬於它自己的酷暑的獠牙！

    顧海瓊其實是有些受不了的。

    整天風扇呼呼啦啦的轉著，最熱的時侯，她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換成冰做的！

    婷婷在這個家裡頭暫時居住了下來。

    勤快的很。

    用許愛和蘭阿姨兩個人的話那就是，幸好這孩子不是來這個家裡頭幹活做事的。

    不然，准搶她們兩個人的活！

    不過她也清楚，這孩子是用這種方式報答顧海瓊的收留之恩呢。

    這不，一大早的看著婷婷在院子裡頭掃了院子又提水，又是洗衣服晾衣服的，她站在顧海瓊身側，兩個人站在門口，看著院子裡頭的這一切，許愛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這沒媽沒爸的孩子，想想也是可憐啊。」

    她們這些人對她再怎麼好吧。

    可是卻也不可能好過自己的親生孩子吧？

    這事兒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婷婷心裡頭也清楚。

    她現在沒別的，只能用多干點活兒多做事這種方式來表達下自己對顧海瓊的感謝！

    顧海瓊看了她一眼，聲音平靜，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都不想這樣的，不過，和其他災區的人或是孩子相較，她又算是好的了吧？」

    最起碼，沒在洪水裡頭丟了命，好好的活到了現在。

    更是被馬三發現，直接就帶了回來。

    她笑了笑，「想想災區的那些孩子，她們說不定還在那裡掙扎，為著能吃上東西，能好好的穿件衣服而各種的掙扎，她現在，不是很幸運嗎？」

    「被你這麼一說，倒好像也是啊。」

    許愛雖然覺得顧海瓊這話說的有些不對勁兒。

    可是想想吧，又覺得想不出什麼來。

    小顧說的，真的就是這樣啊。

    「本來就是這樣的。」

    顧海瓊側了下頭，眸光淡淡，「凡事都是有兩面的，就看你怎麼看怎麼想。」

    這就是所謂的有好，就有壞。

    福禍相倚！

    八月二十。

    一大早的，楊睿一臉帶笑的敲開了顧海瓊家的大門。

    是沈小玲開的門。

    看到是他，沈小玲有些驚訝，「咦，你怎麼這個時侯過來了？」

    這一大早的警察就登門……

    沈小玲看著楊睿臉上的傻笑，眼裡全都是警惕，

    「你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有什麼事兒趕緊說，我們一會還要上班呢。」

    楊睿看著她有些好笑，「能不能讓我進去說？」

    「進啥進，就在這裡說。」

    沈小玲瞪他一眼，果斷的往前一步，直接堵到了門口。

    擺明一副『要不在這裡說，要麼你就趕緊滾』，呃，是走的堅決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