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選擇（3更

    看著這樣子的家庭，要說不羨慕那絕對是假的。

    但是，婷婷卻也清楚的記得一件事兒：

    這不是她的家！

    她只是馬叔盧姨顧阿姨這些人好心，暫時收留她兩天的。

    饒是這樣，坐在小椅子上吃晚飯，聽著耳側二三五幾個小丫頭唧唧喳喳的笑，看著一會笑一會鬧的就是不老實吃飯的幾個小丫頭，婷婷心裡頭仍舊是充滿了感激，感恩！

    如果不是馬叔。

    如果不是顧阿姨這些人……

    現在的她，還得和那些災區的人一樣在那些露天的帳篷裡頭擠著吧？

    她得每天為了三餐去擠，去擔憂。

    還得防著有些人搶她分到的吃食。

    她還要擔心災後，自己能去哪？

    現在，就因為馬叔，顧阿姨這些人，她能坐在寬敞明亮的房間裡頭吃飯。

    隨時能吃飽，有熱水。

    晚上不用擔心睡著睡著就下雨。

    更不用擔心有人來搶自己的東西，來欺負自己！

    餘下的，她就等著顧阿姨給她找一份事情做，不管做什麼，婷婷想，她一定會用心認真努力的去干。

    她不怕吃苦，不怕累。

    她會很認真很認真的。

    所以，在家裡頭待了一天半，婷婷在第二天中午吃完午飯的時侯她鼓足了勇氣站到了顧海瓊身前。

    「顧阿姨，要不，我自己出去找點活干吧？」

    她說這話的時侯頭低著，聲音很小。

    幾乎把頭垂到了地下去。

    生怕顧海瓊生氣。

    所以，在半響沒聽到顧海瓊的回話之後。

    她又趕緊抬起頭來飛快的瞟了眼顧海瓊，然後，剛好和顧海瓊朝著她望過來的眼神撞在一起。

    把婷婷嚇的又瞬間低下了頭，

    「顧，顧阿姨……」

    「把頭抬起來說話。」

    顧海瓊的聲音平靜，看著婷婷慢慢抬起了自己的頭。

    她眉頭挑了下，對著婷婷慢慢的開了口，「你心裡頭想好要做什麼了嗎，為什麼想到要出去找事做，在家裡頭不好嗎？還是說，」聲音在這裡頓了下，她看了眼二二幾個，「是不是她們幾個淘氣說什麼話讓你不開心了，要真是這樣的話……」

    「沒有沒有。」

    「顧阿姨，不管幾個妹妹的事兒，真的，她們都對我很好。」

    口口聲聲的喊著自己姐姐。

    小五還把她的糖給自己吃呢。

    她們幾個待自己真的很好啊。

    「那在家裡頭待著不好嗎，為什麼想要出去找點事情做？」

    顧海瓊咪了下眼，似是有點執著於這個答案，所以，看著婷婷再次問了出來。

    「我，我就是覺得太好了，所以……」

    她的聲音有點小，要不是顧海瓊特意留心去聽。

    兩個人又挨的比較近。

    肯定聽不到！

    不過，聽到這樣一句話，顧海瓊嘴角輕輕勾了下。

    有些意料之外……

    但是，再一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兒？！

    正想著呢，耳側，婷婷細細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奶奶說，人不管在什麼時侯只能靠自己，別人的幫助只能心存感激，但是呢，不能因為有別人的幫助就理所當然，自己的事情得自己做……」

    「……所以，所以，我，我不能麻煩顧阿姨你們太久的……」

    顧海瓊心裡頭嘆了口氣：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她放下手裡頭的水杯，對著她招招手，「來，坐下來，陪我說會話兒。」

    「顧阿姨，我……」

    「阿姨知道你一心想著自己去做事賺錢，哪怕是能找到個包吃住的活，這樣的話，就不用麻煩我們了，在你心裡頭，是不是這樣想的？」她看著婷婷點點頭，想了想，突然開口道，「婷婷，我聽你馬叔說，你以前在老家那邊上學，學習成績很好的，是這樣嗎？」

    「啊，我，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不過我們老師說很好……」

    「那，你以後還想著去上學嗎？」

    去上學？

    她？

    婷婷猛不丁的眼前一亮，可是下一刻她眼裡頭的那一抹亮芒就黯淡了下去。

    她對著顧海瓊搖搖頭，「顧阿姨，我不去上學了。」

    以前在老家，沒有水災那會兒。

    她和奶奶天天起早貪黑的忙活，奶奶養雞攢雞蛋，然後還餵了頭豬。

    年年過年前到處找人給她們殺豬買肉。

    好給她湊學費！

    平時奶奶在家，自己連頓飽飯都捨不得吃。

    更別說什麼家養的雞下的蛋，殺的豬肉這些了。

    奶奶會趁著她上學，去附近的集市上統統賣掉，一分一毛的纂錢……

    那會她有奶奶，奶奶有她。

    她們祖孫兩人相依為命，天天起早貪黑的忙活也不覺得累。

    可是，現在，她自己吃住都是靠的別人……

    哪有什麼條件或是資格去想上學這事兒？

    所以，婷婷頓了下，對著顧海瓊再次一臉堅定的搖搖頭，

    「顧阿姨，我不上學了。」

    「但是，我聽說你之前學習很好，要不是你奶奶去年有病，你怕是能考上你們縣或是市的高中吧？」

    婷婷只是低著頭站在那裡，沒有出聲。

    顧海瓊看著這個樣子的女孩子，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把自己這兩天心裡頭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這兩天呢也和你馬叔商量過，對於你呢，我們現在有兩個安排，你先聽我說，然後再好好想想，畢竟事關你的未來，當然，也不用急著給我答案，就在家裡頭住兩天，當是走親戚做客都行呀。」

    「或者，你可以幫我看著這幾個猴子都好啊。」

    「你看看她們，這一整天一整天的淘氣，我都頭疼死了。」

    孩子們上學或是不在家的時侯吧。

    她心裡頭有時侯會想，怎麼這幾個又不在家呀，沒她們在，家裡頭都不熱鬧了。

    只是這一放假吧。

    幾個孩子在家裡頭鬧騰……

    她又哪哪看著都不順眼，老是覺得自家這幾個孩子淘，熊孩子！

    這個暑假她甚至連沈一一都罵了好幾回！

    「沒有啊，二二她們真的很好的，一點不淘。」

    婷婷還沒等顧海瓊的話音落地呢，就幫著二二幾個說好話。

    顧海瓊笑了笑打斷她的話，「我和你馬叔的意思呢，你現在還小，正是讀書的年齡，你要是想去讀書，學費這邊呢，我出，只是前提呢，你得和我或是你馬叔簽一個大學畢業後在我公司或是廠子裡頭做五年員工的合同。」

    「合同是啥？」

    顧海瓊看著一臉疑惑的婷婷，笑了起來，「就是我資助你上完大學，而你呢，大學畢業來我廠子裡頭干五年活，當然了，五年後可以繼續簽約，你也可以在幹完五年後就換別的公司或是地方做事。」

    「至於崗位和工資嘛……」

    顧海瓊看著一臉震驚，應該是從不曾想過還能這樣的婷婷笑了笑，

    「我會按照你的工作能力和崗位，再結合你大學畢業那會兒的市場薪金行情，給你開工資的。」

    婷婷站在那裡，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消息顧海瓊給她帶來的這個消息！

    等到她慢慢的把這些話給消受完。

    婷婷覺得自己的心口都在狂跳，「顧，顧阿姨，你說的是真的嗎？」

    還能這樣嗎？

    先出錢讓她上大學，然後，她再回來幫著顧阿姨做事抵債？

    還可以這樣的嗎？

    「自然是真的，比珍珠還要真。」

    終究是個孩子。

    瞧瞧，這一會兒就掩飾不了自己心裡頭的高興了吧？

    顧海瓊心頭有些好笑，不過，面上卻是半點神色不變，只是語氣淡淡的繼續開口道，

    「第二個呢，就是我們現在幫你找一份活，如同你所說的那樣，肯定能養活自己，只要你好好干，時間一長吧，也肯定能多少存下一些錢的……但是呢……」

    「顧阿姨？」

    婷婷聽著顧海瓊停了下來，忍不住抬頭去看向她。

    但是後頭是啥？

    「但是呢，你這一輩子也就只能是這樣了。」

    「做一個小小的員工，靠體力或是苦力賺點錢，然後，等到二十幾歲，找個男人嫁了，生個孩子有個自己的家……」顧海瓊的話在這裡停了下，她深深的看了眼婷婷，有些遲疑，自己剛才說的這些話會不會有點太深，她一時之間理解不了？在心裡頭略一遲疑，她換了個說法，「這第二種選擇呢，我換個你能理解的，就好像你之前記憶裡頭的爺爺奶奶，甚至是你爹娘一般，為著填飽肚子而整日奔波，面朝黃土背朝天……」

    「你想重複這樣的日子嗎？」

    「我，我……」

    婷婷看著顧海瓊，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好。

    「好了，我剛才說了，你不用急著和我說什麼，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和我說。」

    顧海瓊讓婷婷回房好好去想想。

    她自己坐在那裡，看著她瘦小的身影，忍不住有些好奇：

    這丫頭她到最後會怎麼選？

    別說顧海瓊好奇，就是馬三和盧媛幾個都覺得好奇。

    第二天第三天看到顧海瓊就打聽這事兒。

    不過，知道她還沒想通之後。

    盧媛又反過來叮囑顧海瓊，「你讓她自己好好想，別催她啊。」

    內心裡頭，她是很希望這女孩子選擇繼續去上學的。

    也不知道會不會是這個？

    轉眼又是三天過去。

    顧海瓊這幾天忙的腳不沾地的，所以也就沒特別關注婷婷。

    反正人就在自己家裡頭。

    有許愛和蘭阿姨幾個人看著呢，她也不用擔心沒人照顧她。

    「顧小姐，您這是要去哪？」

    中午顧海瓊正在和沈小玲在人才市場附近的小餐館吃東西呢。

    身側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她抬頭一看，不禁笑了起來，「楊警管，怎麼是您？」

    「這是過來吃飯嗎？」

    「剛好辦事路過這邊，這不是趕上飯點了嘛，沒想到進來就看到你們兩個。」

    楊睿身後跟著一名年輕的小警察，「顧姐，沈小姐。」

    沈小玲翻了個白眼沒出聲：

    楊睿這幾個跟班的吧，看到自家嫂子一個個親熱的喊嫂子。

    到了自己這裡呢，則是成了沈小姐！

    這聽著怎麼就那麼的不得勁兒呢。

    她瞪了眼楊睿，肯定是這個男人和他手下說自己壞話了。

    楊睿被瞪的莫名其妙。

    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滿臉無辜：

    這都有段時間沒見了吧，這一見就瞪自己？

    這是幾個意思啊這是？

    「楊警官，坐下來一塊吃吧？」

    「這多不好意思？」

    嘴裡頭說著不好意思，可楊睿卻是直接拽著自己身側的同伴坐了下來。

    他一屁股坐到了沈小玲身邊，

    「沈小姐，咱們好久沒見了啊，最近還好吧？」

    「嗯，看不到你肯定好。」

    楊睿被這話噎了一下，著實無語起來。

    這丫頭，吃槍藥了是吧？

    一側楊睿的同伴瞧著這一幕，忍不住憋著臉轉過去偷樂起來：

    頭啊頭，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楊睿瞟了他一眼，抬腳踹了下身邊的人：

    回頭再算帳收拾你！

    楊睿身側的小警察被這一腳踹的有點懵圈：

    疼啊。

    楊睿直接當沒看到他滿是控訴的眼神！

    倒是沈小玲，哼哼兩眼，對著楊睿撇了下嘴：

    愧你還是警察呢，強盜作風！

    楊睿，「……」

    第四天晚飯後。

    婷婷看著屋子裡頭只有顧海瓊一個人，咬著唇一步步挪到了顧海瓊跟前，

    「顧，顧阿姨，我我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