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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00:24 作者: 鶴安
    盛昭瞥了郁安易一眼,平常清冷似仙的人,偶爾露出的幾分溫柔小意,會更加讓人想動容。

    上一世,郁安易這招就對那三人起了不少作用,勾得人神魂顛倒。

    可照玉不吃這套。

    盛昭興致索然地收回眸。

    郁安易又低聲道:「照玉,我來為你束髮。」

    盛昭又斜了他一眼,可有可無地應了。

    可郁安易分明看見,照玉的眼尾是有些愜意地微眯起,他莫名一喜。

    郁安易小心翼翼地挽發,他用指尖生疏地打理那三千青絲,將紅綢鬆散地系住後,他忍不住低嗅了一下手心。

    滿手都是照玉的味道。

    香得這仿佛不是萬蠱窟,而是美好虛幻的九天之上。

    郁安易眼眸的晦澀逐漸加深。

    自從這次之後,郁安易便格外注重身上的整潔,他被迫有了潔癖,時時刻刻保持著身上的乾淨。

    因為盛昭教會郁安易一個道理。

    髒狗是不配碰主人的。

    只有乾淨的狗狗,才配期望得到主人的親近,郁安易說不清,也道不明,他莫名地想靠照玉近一點、再近一點。

    可能是萬蠱窟里,只有照玉的身邊最安全。

    出了萬蠱窟,他就還是郁仙君。

    郁安易冷著雙眼:「我們何時離開此地?」

    盛昭眼神微動,似笑非笑:「你想走?」

    郁安易反問:「你不想嗎?」

    「這裡太委屈你了。」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生硬,郁安易又補了一句:「又黑,又髒,又亂。」

    郁安易看著盛昭,輕聲道:「我的主人,合該被金枝玉葉地養著。」

    「金枝玉葉?」

    盛昭琢磨著這四個字,薄唇微勾:「想走也不是不行,但我並不知曉離去的路。」

    盛昭拿起夜明珠站起身,他隨手一指:「就你吧。」

    被他指住的是一條又細又長的青蛇,正瞪著眼睛,企圖往別的蛇身後縮去。

    盛昭的指尖跟著它跑:「你,藏什麼。」

    盛昭又看向郁安易:「我聽說狗的嗅覺最是靈敏,郁仙君一定能為我找著出去的路罷?」

    「這條蛇,是我為你挑的幫手。」

    郁安易面色僵硬:「什麼?」

    盛昭溫和一笑,細聲細語地催促:「愣著幹嘛?不是迫不及待嗎?走啊。」

    這一聲聲都是郁安易的催命符。

    離開照玉,他必死無疑。

    郁安易面色蒼白,有些慌亂地道:「我不是想離開照玉……我只是,」

    盛昭笑著打斷,眉眼彎彎:「我知道,只是現在我也想出去了,可我不想去找。」

    「郁仙君總該為主人效勞罷?」

    郁安易眉眼鬱郁,他見盛昭下定決心愈發惶恐,想說些什麼,轉眸卻對上一雙燈籠大的黃色豎瞳,冰冷無情,滿是殺戮。

    如果他不走,那麼蛇魔下一瞬就能發動攻擊,它會用蛇尾徹底絞碎郁安易的一身血肉,讓其成為整個蛇穴的養料。

    郁安易透過那雙黃澄豎瞳,看見了自己的死法,深沉的殺意化作寒意入骨,他毛骨悚然。

    連他自己也不知曉,他是怎麼離開蛇穴的,等再回過神,他站在一條漆黑的甬道里。

    面前是那條青色的長蛇。

    郁安易眼神驟然狠厲,他以雷霆之勢迅疾抽劍斬了青蛇的七寸,青蛇連「嘶」一聲都來不及,就悄無聲息地死了。

    他盯著斷成兩截的蛇,腥臭的蛇血緩緩流出,瞧著看著,仿佛他自己也沾上了這股惡臭。

    郁安易身形突然晃了晃,他癱坐在地,在青蛇屍體的旁邊,與腥臭融為一體。

    他只能像個窩囊廢一樣,龜縮在這條漆黑的甬道里,變成了一隻流浪狗,被主人趕走後,無能地藏在家門口,徘徊著不敢進去。

    只能祈求著主人的憐憫。

    郁安易會死的。

    離開照玉,他會死的。

    他在這萬蠱窟里,就是個廢物。

    四周死寂,漆黑中似乎藏著無數的恐怖,郁安易從沒有在此刻更加無力地認識到,他其實什麼也不是。

    他只能,依附照玉。

    一丁點反抗的心思都是不能存在的。

    流浪狗在黑暗中靜靜蹲了許久,他沾上地上凝固的血垢的腥臭,又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盛昭面前。

    郁安易雙膝跪地,發出「砰」地巨響。

    他問:「如何才能讓你消氣?」

    第83章 私養神明

    照玉為什麼生氣?

    郁安易想。

    是因為他妄圖利用的心思昭然若揭, 抑或者是因為他這隻狗又不聽話了,妄想噬主。

    郁安易雙膝錐心得疼,但他跪姿筆直、規矩, 明明是白衫墨發的清冷, 此時卻卑躬屈膝,甚至是柔順地垂下眸。

    他忐忑不安地等著主人的宣判。

    不知過了多久。

    郁安易喉結微滾, 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一隻白玉似的手。

    指骨分明,清瘦似竹。

    關節處泛著嬌嫩的粉,指尖圓潤似玉珠, 單單就一隻手,就攜了無數艷色。

    盛昭輕撫上郁安易的臉側, 掌心溫熱,輕聲細語地問:「疼嗎?」

    郁安易眼瞼顫了顫, 想抬眸去看,又克制地緊盯著眼前紅衣下露出的一截皓腕, 他被穠艷的紅與白刺到, 喉結滾了又滾,不由自主地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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