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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00:24 作者: 鶴安
    江千舟看了半響,才動身。

    他執劍一步一步向著盛昭走過去,雲靴踩著枯枝落葉,發出細微地聲響。

    劍身微震。

    盛昭不自覺地收起了懶散姿態,正了正身,在江千舟愈走愈近後,終於忍不住問:「幹什麼?」

    江千舟沒說一句話,走近盛昭後才停步,他停在了盛昭面前,微微垂頭,散落的髮絲就能落在盛昭臉上。

    盛昭仰頭,抵在樹幹上,跟居高臨下的江千舟拉遠了些距離。

    江千舟身上的寒意刺得他生疼。

    盛昭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畢竟江千舟上一世近乎將他關到了死。

    他緊了緊手心,面上不露聲色地繼續問:「有事?」

    江千舟微微垂眸,瞧著面前這隻矜貴得皮毛髮亮的小狐狸。

    漂亮得緊,卻不懂如何收起爪子。

    他在想,他該用什麼辦法去教盛昭,讓盛昭對他自覺地、乖乖地收起利爪。

    像關其他人一樣關在禁閉室嗎?

    還是像教郁安易一樣,去花心思?

    不對,郁安易可沒這麼能折騰,安易乖得很,什麼都聽他的。

    也正是這份乖順,讓他不由自主地對郁安易偏愛良多。

    而盛昭不同,仗著仙途順暢,一身反骨。

    張揚恣意,誰也不聽。

    江千舟思索著,心底卻突地有些癢。

    盛昭愈是這般,他愈是想將盛昭馴服,馴得跟郁安易一樣乖。

    跪在他的膝頭旁,用孺慕的眼神看著他,乖巧地喊師尊。

    心頭的癢愈發厲害。

    江千舟張了張唇,正準備說些什麼。

    盛昭卻恰好彎腰側身從他們二人間的空隙輕巧地出去了,只碰到個衣角。

    他轉到江千舟身後的幾步遠:「你是因為昨日生氣了?」

    江千舟轉過身看他,冷嗤。

    盛昭笑笑:「元清劍尊肚量不會這么小吧?我不過說了幾句話,同你開個玩笑。」

    「劍尊就從昨早記到現在,足足氣了一天?」

    說罷,他又控制不住地笑了幾聲。

    江千舟微眯眸:「玩笑?」

    「很久沒有人敢於本尊開這種玩笑了。」

    盛昭與有榮焉般:「榮幸。」

    江千舟:「……」

    盛昭:「劍尊有什麼可氣的,帶隊長老的職位不還是你的?」

    江千舟:「可本尊不想要了。」

    「為什麼?」盛昭輕聲說:「劍尊不是答應了與我寸步不離嗎?」

    江千舟反問:「無妄呢?」

    他眯眸:「你有你的好師尊護著沒斷奶的孩子般護著你,怎麼還得本尊寸步不離?」

    不等盛昭說話,江千舟繼續問:「無妄為什麼又不當了?」

    「本尊從來不接受別人施捨的東西。」

    盛昭沉默半響,他掐緊手心,一字一句:「如果是我給你的呢?」

    江千舟明顯一怔:「什麼?」

    他們二人對視了一會兒。

    江千舟才明白盛昭方才的意思:「你是說,我走之後,你費盡心思勸無妄不要去藏林秘境,讓他將位置給我?」

    盛昭攥緊拳,指尖陷進了掌心裡,微微地刺痛讓他意志更加清醒。

    他聽見自己輕聲應了下,說:「嗯,都是我勸的。」

    江千舟聽見盛昭應了,心裡頭才舒坦點。

    他知曉無妄的性子,一旦決定了什麼,就很難再更改決定,盛昭肯定費了不少口舌,才讓帶隊長老這個位置能騰出來給他。

    盛昭繼續道:「昨日我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他畢竟是我師尊。」

    話到此為止,剩下的二人心知肚明。

    江千舟「嗯」了聲,現在盛昭是無妄的徒弟,不是他的,屬實不好讓無妄知曉盛昭求過自己。

    江千舟的怒氣到此時已消散不少,甚至有些快意,畢竟無妄仙尊的愛徒一心向著自己。

    「過來,教你練劍。」

    盛昭鬆開手,他掐得太緊,指尖與皮肉相粘,分開時刺痛感更深。

    他輕舒了口氣,明明喉頭髮澀,卻向江千舟笑著問:「今天練什麼?」

    江千舟提起劍:「新劍式。」

    ——

    江千舟今日興致頗佳,一直練到了下午才讓盛昭罷休。

    盛昭看了眼天色,已經快要到門禁時間了,他身上也出了汗,身子不乾爽,一心想著天山的溫泉。

    於是準備告辭,打道回府。

    江千舟卻先一步開口:「天色已晚,你可以在本尊宿下。」

    平日盛昭午時就會離開,因為下午會有宗門內的授課,不過今日沒有,他也就忘了時間。

    盛昭一怔:「嗯?」

    江千舟重複:「今夜睡在元清峰。」

    盛昭有些猶疑,江千舟能開這個口,說明這些天下來,江千舟已不把自己當外人。

    他今夜若是留下,江千舟對他的情感定會加深。

    時機可遇不可求。

    他這次拒絕,江千舟這種人下一次斷不會再開口。

    可……

    有人在等他。

    盛昭看著江千舟,開了口。

    。

    天山峰頂,雪中梅樹下。

    鄔鈺一人獨坐,他等了很久,桌上的飯菜用靈力溫了又溫。

    再一次抬眸看了下天色。

    此時天色已暗,月懸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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