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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00:24 作者: 鶴安
    盛昭哼了聲,拔劍就對著江千舟而去。

    這些時日,互相切磋已經成為他們的日常。

    江千舟輕易躲過。

    盛昭緊接著發動下一式。

    密林中,他們二人一進一退,與風共起。

    一劍閉,盛昭停住,氣息不穩:「你說吧。」

    江千舟低聲說著盛昭方才劍中的破綻與錯處:「若是對手像本尊方才一般善於躲避,你不該試圖用劍去尋他,而是用劍去逼他。」

    「一劍刺不中,便分千千萬萬道虛無劍意,凝實擊去,叫他避無可避。」

    盛昭若有所思:「我知曉了。」

    江千舟:「還有,你方才有一式錯了。」

    盛昭:「哪一式?」

    盛昭方才劍法綿密,說是說不清的。

    江千舟思索半響,他站至盛昭身後,張出大掌握住了盛昭的手。

    盛昭身體一僵,掙紮起來。

    江千舟比盛昭高了半個頭,他垂眸,正好瞧見盛昭柔潤的耳,克制不住地微垂首,命令:「別動」

    盛昭動作一頓,低聲應了:「好。」

    他眼中卻閃過一抹諷刺與快意。

    江千舟,你上一世不肯教我一式一法,連碰我都嫌髒了手。

    怎麼這一世,卻像狗皮膏藥一般貼了過來,央著我去學你?

    可笑。

    於是,盛昭忍著嫌惡,讓江千舟握著他的手,揮起劍來。

    江千舟學著盛昭方才的錯處先演練一遍,又演練了一遍正確的。

    他低聲道:「橫挑劈刺,劍意凝於劍尖,方能擊出。」

    他話音剛落,霜寒劍意便一霎擊中前方樹幹,樹枝搖晃,亂葉飛舞。

    猶如他現今有些凌亂的心跳。

    江千舟微微垂眸,便是近在咫尺、美得鋒銳的側顏,又滿懷都是盛昭身上的暗香。

    輕嗅一口,仿佛便能醉人。

    盛昭學著他方才的手法,任由江千舟未鬆開的手,自己揮出一劍。

    一遍又一遍。

    直至與江千舟的一劍分毫不差時,方才停手。

    江千舟一點點地看著盛昭學會自己教他的劍法,就連那夏炙微涼的劍意也染上一點專屬於他的冬日寒冰。

    他的心,又亂了。

    盛昭側過臉,他面帶笑意,微抬下巴,一派驕矜:「我學會了。」

    江千舟閉了下眸,鬆開盛昭:「嗯。」

    江千舟面色仍舊冰冷,藏進衣袖中的手摩挲著指尖,指腹處似乎還殘留著握著青年的手的觸感。

    如玉般溫潤,又格外柔嫩。

    他輕吸口氣,攥起拳。

    嗓音寒意加重,卻是補了一句誇讚:「很好。」

    江千舟先前教郁安易時,少有誇讚,便是郁安易做的極好之時,也只換來一句冷淡的「不錯」。

    索性郁安易也並非在乎誇讚之人。

    但現今,江千舟瞧著盛昭期待的眼神,心中想了許久,才說了一句頗寡淡無味的「很好」。

    盛昭卻似格外容易滿足,輕哼了聲:「接下來要練什麼?」

    江千舟動了動唇:「無風劍罷。」

    青年很聽話,他說什麼,便練什麼。

    抬劍便是無風劍一式。

    於是江千舟在一片靜謐中,看著紅衣舞動,密布的劍光斬斷細碎樹影。

    他一眼都未眨。

    江千舟邊看邊想。

    周遭寂靜,可他心不靜。

    他怎麼會這麼輕易地被牽動心神?

    他復又想起現在尚在閉關,融合靈骨的郁安易,不禁克制住內心翻湧的情緒。

    等安易出關,見他收盛昭為徒,心中定會有些不喜,若是他將給安易的偏愛分給盛昭。

    指定會難過。

    他不能對不起安易的期待。

    江千舟眼神複雜,他居上位者已久,最厭束縛之感,一時竟有些難以抉擇。

    想了許久,不禁意間又與執劍的紅衣青年對視上。

    青年的眼神並不乖順,反而是符合性子的乖張,紅衣似火,張揚奪目。

    讓江千舟想將這團火收攏在手心中的想法愈加旺盛。

    他心中意動。

    不若,在安易未出關前,他稍稍對盛昭放縱一二也未曾不可。

    總歸日後,盛昭是要拜在他門下的。

    做師尊的,合該對徒弟多些偏愛。

    等之後他將盛昭馴服為「手中劍」,再收回這些偏愛也不遲。

    江千舟想罷,微嘆一聲:「你可想學萬丈冰?」

    盛昭收劍,有些詫異:「劍尊的道又不是我的道,我為何要去學?」

    「我學好我師尊的道即可。」

    盛昭的拒絕讓江千舟心中念頭更是深入,他眯起眸:「是嗎?」

    他會讓盛昭主動去學萬丈冰的。

    江千舟意已決:「今日就到這裡,你回去罷。」

    盛昭「哦」了聲,毫無留戀地轉身就走。

    ——

    「有人同我說,你近日……日日都去尋江千舟?」鄔鈺立在雪中,問坐在梅樹下的盛昭。

    盛昭一怔,笑了下:「對,師尊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鄔鈺坐下身,雪絮從他身上抖落:「為何?」

    盛昭斂眸抿了口茶:「沒有為什麼,想去便去了。」

    鄔鈺沒再出聲,也執茶慢飲。

    桌上的飯菜,沒有一人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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