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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貝貝眼裡閃著淚花，淚花里亮出光，又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你生氣是應該的，我鬼迷心竅，我對不起你。」她抓了鳳媛的手往自己臉上招呼，「你打我吧，我該死。」

    鳳媛無法掩飾自己的厭惡，「你這是做什麼？」

    「你怎麼打我都行，只要能消了氣。」賈貝貝揚起臉，哭得哀怨淒婉，「洛彬對你念念不忘，自從剛才見到你，他一顆心都在你這裡了。鳳媛，我沒有你這麼優秀，我什麼都沒有，只有洛彬和孩子，求你再幫我最後一次，我以後天天跪拜為你祈福。」

    鳳媛沉默著。沉默可能是一種拒絕，也可能是默許。

    「你給我一巴掌，狠狠地打。」賈貝貝把臉靠向她的手，含著淚看她。

    鳳媛已明白了，揚起手，一巴掌摑過去。她不想再幫賈貝貝，但也真的不願繼續糾纏了。

    無比響亮的一記耳光。

    連外面的導購員都被驚動了，慌不跌跑過來察看出了什麼事。宗洛彬抱著孩子衝進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場面。

    賈貝貝捂著已經紅腫起來的臉，哭得肝腸寸斷，「洛彬，跟鳳媛沒關係，是我自作自受……」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想斷就能斷掉的。

    省醫院裡，鳳媛又見到了宗洛彬。

    第33章

    省醫院裡, 鳳媛見到了宗洛彬。

    原本就清瘦的他此刻已減得像是紙片人，風一刮就要倒。臉上掛著尚未處理的沾血傷痕, 漂亮的大眼睛深深凹陷，布滿了暗紅的血絲, 他木然地坐在重症監護室外的等候椅上，垂著打著石膏的右手臂，精神接近崩潰。

    鳳媛原不打算前來的，但宗家父母一遍遍打電話, 哭著求她來見一見自家兒子, 「媛媛，之前是洛彬對不起你，我們不敢奢求你原諒，只求你來見他一面。或許他還認得你呢，」宗母嚎啕大哭, 「連我和他爸都不認得了……」

    宗洛彬的確還認得鳳媛, 見到她甚至彎起唇角露出一個乾澀的笑，「媛媛, 你回來了。」

    斬了無數次的情絲, 最終還是纏繞在一起。

    鳳媛停在他面前, 見他這副失魂喪魄的模樣，心裡難受極了。她突然理解那天宗洛彬帶著一箱子現金求她複合的心情, 縱使已經分開，但那麼多年血肉築起來的感情卻仍然濃厚。分手之後可以成為陌路，但不想見對方過得這麼悽慘, 畢竟他/她是自己深愛過的人。

    鳳媛鼻子發酸，「我回來了。」

    「坐吧，我想和你說說話。」宗洛彬費力地挪到旁邊，把暖熱的那片凳子讓給她。他仍然記得她之前嬌氣的習慣，連凳子都不肯坐涼的。

    往事湧上心頭，鳳媛坐下來，忍不住要哭了。「怎麼發生了這種事情？」

    「全是報應，是我負了你的報應。」宗洛彬痛苦地彎下腰，像個老態龍鐘的暮年人，「我帶她去取婚紗，再過一周就要結婚了。因為孩子一直在哭鬧，怎麼都哄不下，好像不喜歡呆在車裡，我想早點帶他回到家，就開快了些。」

    「誰知到了十字路口，遇見紅燈，剎車卻失靈了。」宗洛彬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起來，「前面是一輛正要拐彎的混凝土攪拌車。這一刻，我感受了死亡的氣息，我害怕極了，忙向左打方向盤……」

    宗洛彬放聲哭起來，「生死關頭我向左打方向盤，未婚妻抱著孩子坐在右邊啊。媛媛，我是不是畜生啊？」

    「這不是你的錯，你別太自責。」

    「當初我們分開，明明是我辜負了你，卻一直為自己開脫，認為如果不是你堅持讓貝貝住進來，就根本不會後面的事情發生。」宗洛彬絕望地揚起臉，眼神一片空洞，「這次我沒辦法開脫了，孩子沒了，貝貝也不能再像以前了。是我殺了他們，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鳳媛心裡難受，卻不知如何安慰，只輕輕道：「洛彬，會好起來的。」

    「不會了，這是上天對我負心的報應。」宗洛彬眼中帶著淚，伸手摸她的臉，顫顫巍巍，「我不是良人，幸虧你沒有嫁給我。不然要是你和孩子在車上，我死一萬次都不足以贖罪。」

    鳳媛把臉蛋貼在他瘦得骨節突出的手掌上，眼淚簌簌地落下來。

    「你走吧，我放下了。」宗洛彬拿開手，推了她一下，眼睛陷得更深了，仿佛靈魂已被抽盡，「我不會再糾纏你了，我配不上你。」

    鳳媛坐著沒動。

    宗洛彬突然狂躁起來，倏地站起身，沖她大吼大喊，「走啊，我不想見到你，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

    鳳媛走了，剛轉過醫院走廊，聽得背後「撲通」一聲。她回頭，見宗洛彬倒在地上，抱著頭，痛苦地翻滾著。

    鳳媛沒有回去，她知道宗家父母會照顧好自己的兒子，她知道，隔著兩個孩子的生命，隔著死亡能免活罪難逃的賈貝貝，他們再不可能回到當初了。

    這是一次重大交通事故，警方正在對事故具體原因進行調查。在醫院門外，鳳媛遇見前來錄口供的警員，正在和宗父進行交流。「你們這是什麼時候買的車，平時剎車有沒有出過狀況？」

    宗父一夜之間仿佛老了許多歲，白髮格外顯眼，擦了一下眼睛，「沒有。這是一個月前提的進口新車，開了沒幾次，因為兒子本月底要結婚，專門買給他們小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