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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51:30 作者: 蘇景閒
    老爺子一開始就沒準備放過方微善,就在宅子裡,方微善被警-方帶走。您知道,老爺子一直有高血壓,不知道方微善當時說了什麼,老爺子情緒受到刺激,腦出血,中風了。」

    陸時盯著後視鏡,「這是幾天前的事?」

    司機不敢直視陸時,回答,「五天前。」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聽見這句,司機冷汗都要下來了。

    他不是沒和陸時接觸過,陸時上初中時,他經常接送。

    但那時候,這位陸少爺待人溫和有禮,話不多,卻讓人覺得很好相處。

    可現在,人還是那個人,周身的氣勢與神情眼色,卻讓人心底發悚。

    司機聲氣弱了兩分,「老爺子在昏迷前,曾反覆叮囑章特助,他生病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但是,老爺子病情太過危重,大家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所以才不顧陸兆禾的吩咐,聯繫了陸時。

    「知道了。」

    陸時神色沒有變化,只說了句,「事情突然,辛苦你們了。」

    從最後一句「辛苦」里聽出態度,知道陸時不會再追究隱瞞的問題,司機鬆了口氣。

    陸時手指敲了敲車座。

    司機頷首,迅速將車廂內的隔板升了上去。

    隔板升起後,車廂的后座變成了一個隱蔽又寬敞的私人空間。

    楚喻以為陸時是有什麼私-密的話要說,剛轉頭看過去,就被陸時重重親了下來。

    陸時的氣息急促,握著楚喻手腕的指節十分用力。親吻之間,楚喻能察覺到,陸時情緒很不穩定。

    就像得知當年事情真相的全貌後,陸時去了格鬥場,以最原始的暴-力發泄壓抑的情緒。

    如此,他才能在和方微善見面時,冷靜自持,理智周旋。

    而現在,陸時即將面對陸兆禾。

    楚喻意識到,陸時在尋求源自於他的支撐。

    想到這裡,楚喻抬手,手掌壓覆在陸時明顯的肩胛骨和背脊上,微仰起脖頸,張開唇齒,接受陸時狠力肆-意的侵-入。

    察覺到楚喻的反應,陸時半睜開眼,注視楚喻濃密又輕顫的睫毛,吻得更深。

    車停下。

    封閉的車廂后座,陸時從楚喻的頸側離開,垂著黑眸,將楚喻凌-亂的衣領重新打理整齊。

    兩人下車。

    養頤醫院屬陸氏旗下的高端連鎖醫療機構,私-密性極強。為了阻斷陸兆禾已經住院的消息,陸兆禾所在病房的小樓,直接被封鎖。

    行至病房門口,楚喻停下,問陸時,「我在外面等你出來?」

    陸時的雙眼落在緊閉的病房門上,漆黑的雙眸里,仿佛自冰封的千里川澤中,燃起幽暗火焰。

    他將視線收回,垂眼看著楚喻似染了水色的嘴唇,忽然毫無預兆的,伸手把人抱進了懷裡。

    力氣很大,貼合無縫。

    楚喻任他抱著。

    下巴枕在陸時的肩上,他看著走廊兩側低垂著頭的黑衣保鏢,醫院雪白的牆壁,最後伸手拍了拍陸時的背,「都快結束了。」

    再堅持一下,都快結束了。

    守在病房前的黑衣保鏢朝陸時低頭致意,伸手打開了病房門。

    陸時踩在淺色的地毯上,往裡面走,病房門在他的身後重新關合。

    病房裡,厚重的窗簾拉攏嚴實,窗外任何一縷光亮都無法穿透。燈光很暗,讓角落的裝飾都籠罩上層層的黑影。

    陸時目不斜視,走到病床邊,卻沒有在陪護椅坐下。

    他在仔細打量陸兆禾。

    曾經,陸兆禾是他敬佩的人。永遠臨大事而不亂,仿佛能活很久很久,能一直支撐著陸家。

    而現在,陸兆禾躺在病床上,因為中風,身體一側癱瘓不能動,眼角與唇角都往下耷拉,滿是褶皺。一夜之間,便蒼老了數十歲,風燭殘年。

    聽見聲響,陸兆禾的眼睛慢慢睜開,他一隻眼視物困難,眼神渾濁,要細看,才能窺見些許當年的凌人盛氣。

    陸時站在床邊,任自己黑色的影子落在病床上。

    他字句清晰,「我回來了。」

    陸兆禾緊盯著陸時的臉,瞳孔緊縮,逐漸變得恐懼。嘴唇張開,他想說什麼,卻只發出了艱難的「呼嗬」聲,含混不成字句。

    陸時不躲不避地對上陸兆禾的眼睛,「謝謝你幫我解決方微善,省了我不少事。」

    他唇角勾起冷笑,「當然,也謝謝你和陸紹褚,替我解決了方薇雲。死刑,也算是一命還一命了,您說對嗎?」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勾起,如同鋒利鐵鉤,帶著橫風,扎進陸兆禾的血骨。

    似乎是在瞬間想明白了所有關節,陸兆禾一隻眼睛驟然睜大,嘴唇劇烈顫動起來。他或許是想要抬起手臂,但只是這個簡單的動作,他也做不到。

    僵直的手臂垂在病床上,枯樹根般,醜陋而扭曲。

    陸時視線轉而落在他的手肘上,平鋪直敘,「看,你現在無法抬起手臂,身體不能動,不能寫字,也不能說話。你說,你能做到什麼?」

    這個現實,才是陸兆禾最不能接受的。

    他自認叱吒風雨數十年,沒想到,現在卻被困在病床上,無法自理,任人宰割。

    甚至隨便一個人,都能欺在他頭上。

    他更沒想到,是陸時隱在暗處,算計、操縱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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