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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51:30 作者: 蘇景閒
    陸時手習慣性地插在口袋裡,「想借您工作室用用。」

    中年男人沒多問,直接把鑰匙扔了過去,「隨便用,走的時候,記得幫我把門鎖好就行。」

    說著,他轉身拎了件外套,當真就走了。

    陸時捏著鑰匙,帶楚喻打開了旁邊那扇門。開燈,房間裡的陳設一眼能看清。

    楚喻好奇打量貼在牆上的刺青紋樣,又問,「店老闆就這麼放心把鑰匙給你?」

    「嗯,他跟我媽從小一起長大,暗戀我媽,但沒敢表白,到現在都沒結婚。我才回青川路時,他聽說我是江月慢的兒子,還特意來看過我幾次,次次都不說話。第四次,才終於開口,說我跟我媽長得有點像。」

    陸時語氣沒什麼起伏,仿佛只是隨口講兩句長輩的陳年舊事。

    說完,他指指操作台上的顏料和刺青針,問楚喻,「會疼,真的不會哭?」

    楚喻的生日願望,是想將陸時的名字紋在自己身上。

    陸時答應幫他實現。

    被「哭」字戳到,想起陸時以前還叫他小哭包,楚喻瞪了陸時一眼。看看黑色的顏料,對疼痛的恐懼迅速被隱秘的興奮和刺激感沖淡,楚喻搖頭,「誰哭誰傻嗶,我真的不害怕,來!」

    陸時從抽屜里,拿出一雙黑色的薄手套,仔細戴上,襯得十指修長。細碎的額發自然垂落,陰影落進黑眸里,讓人辨不清他的情緒。

    「想把我的名字刺在哪裡?」

    這個問題,楚喻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

    他轉過身,掀起衣擺,露出一截細瘦白皙的後腰來。

    「刺在這裡。」

    陸時的視線落在那一截腰上,眸色深邃。

    「好。」

    楚喻趴在了黑色的單人床上。

    酒精擦過皮膚,很涼,緊接著,響起的是刺青針電機「滋滋」的聲音。

    陸時戴著薄手套的指尖搭在了楚喻後腰的皮膚上,輕輕划動,「這裡?」

    實際上,楚喻除了覺得有些癢以外,根本就察覺不出陸時指的到底是哪裡。

    但這並不妨礙戰慄感沿著脊柱往上竄,楚喻身體敏-感地輕輕顫了一下,繃住嗓音,悶聲道,「嗯,可以。」

    「好。」

    幾個呼吸後,刺青針扎進皮膚,帶起一點痛意。

    楚喻看不見,但他能想像出,「陸時」兩個字,正逐漸一筆一划地刻進了他的血肉里,再無法擦拭乾淨。

    閉上眼,楚喻聽著「滋滋」的聲音,心跳一聲重過一聲。

    在對方身體的私-密處刻上名字,是在昭示絕對的主-權。

    假如有一天,他突然死去,那麼,在死之前的日子裡,他也曾徹底占有陸時、得到陸時。

    想到這裡,楚喻心底里那一點雄性的欲-望,猶如瘋長的藤蔓,拔地而起。

    刺青針的「滋滋」聲停下,陸時摘下手套,視線落在楚喻後腰新紋出的兩個字上,極為專注。

    黑眸里仿佛挾裹著細碎星光。

    楚喻趴著有點難受,動了動,偏頭問陸時,「紋好了嗎?」

    「嗯。」

    陸時拿過手機,拍了一張照給楚喻看。

    照片上,楚喻後腰處不再光潔,皮膚上,黑色筆劃組成「陸時」兩個字,筆鋒凌厲,仿佛烙印。

    楚喻恢復得很快,還沒到一個星期,就差不多好了,洗澡時用水沖也沒什麼感覺。

    洗完澡,楚喻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隨便揩乾淨鏡面的水汽,轉過身,努力看自己後腰上的刺青。

    刺青的位置偏下,他很瘦,能看見一旁尾椎的骨骼凸起。

    小心碰了碰,楚喻滿足地吁了口氣。

    洗完澡從衛生間出去,楚喻哼著亂七八糟的調子,正拿毛巾擦頭髮,門鎖響動,陸時開門進來,手裡拿著一個方形牛皮紙文件袋。

    想起自己洗澡前,陸時接的那個電話,楚喻走近,「是老趙那邊又找到了什麼線索?」

    方薇雲雖然已經被判了死刑,但因為陸家插手,再加上水泥里的那枚指紋,證據充足,結案結得很快。而方薇雲的具體殺人動機,以及陸紹褚在這裡面扮演的角色,通通一筆帶過,沒有人去深究。

    陸時一直在查。

    從抽屜里找了一把美工刀,楚喻幫忙把牛皮紙袋拆開,將裡面的一沓紙質資料抽了出來。

    陸時打開簡訊對話框,告訴老趙,資料已經收到了。

    一邊朝楚喻道,「老趙找到了一個人,叫林翠芳。林翠芳從二十七年前開始,就在陸家做保姆。直到我三歲,她才離開陸家,回了老家。期間,她改嫁兩次,兩次更換居住城市,所以難找。」

    楚喻拉過椅子,在陸時旁邊坐下,「這些紙上印的,是她的口述內容?」

    「嗯,老趙找到林翠芳時,她已經住院很久,給了一筆錢,她答應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

    很快,手機亮起,老趙把一份音頻文件發了過來。

    陸時點了播放。

    「……陸老爺子堅持,陸家的血脈不能養在外面,不好控制,還容易生事端,讓陸紹褚去把孩子抱回來,養在方薇雲名下。陸紹褚考慮了兩天,同意了這個做法。但他們都不知道,方薇雲也知道了這件事。

    ……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院子裡不少花都遭了秧。方薇雲吃過午飯,就出了門,直到天黑都沒回來。陸紹褚打電話給方薇雲,方薇雲說在打牌,可能通宵,今天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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