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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51:30 作者: 蘇景閒
    楚喻正端著碗喝湯,聽見這句,反應了一會兒,才聽明白,陶芝柔說應該是陸時生母。

    魏光磊又插話,「唉,這就體現了遺傳重要性!我這破成績,估計以前你們閨蜜三個,祝知非和陸哥媽媽都是名列前茅,我媽都吊車尾。是吧,媽?」

    魏光磊被陶芝柔一巴掌拍在了頭頂上,「瞎嗶嗶個沒完,還吃不吃飯了?」

    魏光磊抱著腦袋,誇張地嚎,「我是誰,我叫什麼名字,我為什麼在這裡?啊我失憶了!」

    楚喻沒忍住,偏過頭一直笑。

    笑著笑著,他又挺羨慕,羨慕這種輕鬆又親密相處。

    敲完魏光磊腦袋,陶芝柔繼續道,「我現在都還記得,你媽媽特別愛笑,長得又特別好看,就是那種,女孩子看了,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好看。全校男生,一半都喜歡她,我都不知道幫忙送過多少次情書。但我覺得,你媽媽一定要配一個很好很厲害人才行,她值得最好。」

    想到陸時回青川路這麼久,都沒提起過家裡事,陶芝柔換了個話題,「祝知非昨天還來找石頭哭,說他媽又給他報了一個補習班,周末兩天,基本都被占滿了……」

    陶芝柔念叨,都是些雞毛蒜皮小事情,但楚喻聽得很開心,一句也不想落下。

    晚上回學校,楚喻被夢哥拉著一起看正連載新番,男主打籃球,夢哥看得手舞足蹈、熱血沸騰,巴不得直接在寢室里裝上籃板,天天練灌籃。

    十一點過,楚喻哼著歌上樓,發現自己又沒帶鑰匙,於是先敲了隔壁陸時門。

    陸時正在看書,楚喻也不吵,就坐在旁邊椅子裡,拿手機看漫畫。

    看著看著,屏幕熄了,「我日,手機沒電了!陸時陸時,救命!」

    陸時隨手把自己手機扔給他。

    楚喻利落地輸入密碼,解鎖,屏幕上出現是音頻軟體界面,暫停中,音頻文件沒有名字,只有一串數字。

    楚喻沒在意,準備切出去繼續看漫畫,手指卻不小心按到了播放鍵。

    「就算陸時那個雜種知道了又怎麼樣?他找不到證據!更找不到那個女人在哪兒!」

    楚喻一個激靈,飛快地按下暫停。

    尖利女聲驟然消失。

    寢室里靜,能聽見針落地聲音。

    楚喻腦子有些亂,他無措地看向陸時,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說什麼。

    陸時手捏著鉛筆,視線依然落在桌面翻開書上,「聽見了?」

    語氣平穩,但下頜線條,卻繃得很緊。

    他在緊張。

    楚喻點點頭,小心道,「嗯,聽見了。」

    他遲疑兩秒,「這是……方薇雲聲音嗎?」

    陸時捏著筆指尖發白,筆尖落在紙面影子有細微顫抖。

    「嗯,是。」

    楚喻沒說話。

    陸時發現了他沉默。

    他眼裡光一寸一寸地熄滅,直到盡數湮滅在黑暗中。

    過了不知道多久,陸時才緩慢抬頭,看向楚喻,啞著嗓音道,「和你猜一樣,我一直在監聽她電話。」

    第52章 第五十二下

    楚喻躺在床上, 翻來覆去睡不著。裹緊了被子, 閉眼醞釀,不僅沒有睡著,反倒還越來越清醒。

    窗外下著雨, 有綿密的沙沙聲。往常楚喻都不會注意到, 但今夜卻覺得尤為煩人。

    吵死了。

    楚喻將被子往上拉,猛地蓋住了腦袋。

    他又想起陸時站起來, 把寢室門打開, 讓他先回去,今晚自己睡的畫面,手驀地拽緊了被子。

    自己睡就自己睡,以前十幾年,我都自己睡的。

    心裡像是被濕棉絮堵著,憋悶地難受。

    他又將被子往下拉, 只露出眼睛來,盯著牆壁看。

    這面牆的另一邊,就有陸時。

    楚喻自己也掰扯不清楚心裡的想法,就覺得很難過。

    他覺得,自己估計是矯情了。

    陸時對別人, 疏離冷淡得厲害,要不就是動手利落, 凶得要死。

    但陸時對他, 雖然話不多, 表露的也不多, 楚喻卻能確定,陸時是真的撤開防備和隔膜,任他依靠,任他依賴。

    陸時冷淡又難懂,但對他,是真的很好。

    但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楚喻才覺得好難過。

    他明明什麼話都還沒說,陸時就把他推出宿舍,關上了門。

    陸時不信任他。

    翻身,楚喻更換姿勢,不盯著牆了,改盯著窗邊的鶴望蘭看,然後發現,他記不清自己已經多久沒澆過水了,全是陸時在照顧。

    視線轉向書桌和置物架,所有東西收拾得整整齊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亂放的紙筆漫畫書,陸時都會幫他收拾好。

    楚喻此時繞回去看,才發現,什麼叫潤物細無聲,什麼叫不動聲色一寸一寸深入,陸時就是。

    自己甚至已經到了,睡覺時總想攥著陸時的衣角、手裡沒東西,就感覺空落落不習慣的程度。

    楚喻知道自己,不管面對誰,都下意識地把界線劃得清晰,打心底里,他害怕,害怕全心全意地去信賴一個人、朝一個人索要情感,最後會得不到任何回應。

    比如他媽媽。

    他一直把自己保護得很好。

    但對著陸時,他這根界線,就像是用輕煙畫出的一樣,小風一吹,就散了個乾淨。他甚至自己主動地往前跨了一步,告訴陸時,你可以再得寸進尺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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