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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51:30 作者: 蘇景閒
    「您是什麼時候走的?」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哦,我是在陸夫人懷孕八個月的時候走的,那時候,她挺著大肚子,站門口送我,笑眯眯的,讓我路上注意安全。」

    說到這裡,王珍淑說話就不太清楚了,一會兒說廚房裡火還燒著,一會兒又說天都快黑了,曼莉怎麼還沒回來。

    李曼莉從旁邊過來,「媽,我早回來了,又忘了?」

    她抱歉地轉向陸時,「老人家,年紀大了不太清醒,糊塗了。」

    陸時坐了一會兒。

    直到李曼莉扶著王珍淑回房間睡下,他才認真道了謝,起身離開。

    從夏麗鎮離開,陸時坐大巴到隔壁鎮上。

    天太晚,沒有回夏里縣的大巴。他在車站附近,找了一間旅館住下。

    周一一大早,楚喻拎著空書包到了教室。

    他後桌的位置空著,楚喻看了一眼,莫名感覺,心裡有點失落。

    章月山見他就問,「陸神請假了,什麼事兒啊?」

    楚喻神情懨懨地,坐下後,手撐著下巴,語氣慢吞吞,「班長,我也不知道啊。」

    「我還以為你會知道。」

    章月山又打量楚喻,「校花,你這是……又犯病了?」

    「什麼犯病?」楚喻瞪眼的力氣都沒了。

    他從昨晚凌晨開始,全身的低熱就起來了,難受的睡不著。

    等早上起床,心臟「砰砰」的聲音一下一下的,震得他耳膜疼。太陽穴兩邊的血管,更是要爆炸了一樣。

    「就是你開學得的那個病啊!」章月山艱難回憶,「那個……叫、叫、植物神經紊亂!對,就是這名字!」

    「嗯,差不多吧。」

    楚喻有氣無力地說完,又準備趴下。

    章月山想起來,「對了,陸神不在,你作業抄誰的?」

    「不抄了。」

    楚喻趴好,無所謂道,「懶得抄。」

    以為是月考剛過,楚喻沒心思學習。章月山想起什麼,「我昨晚上聽見的消息,管逸陽轉學了。」

    楚喻腦子轉的慢,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妄圖叫我爸爸那個誰?」

    「就是他,不僅他,還有誣陷你作弊那個房鳴哲,教研室主任的兒子沈仲銘,齊刷刷轉學!」

    李華正捂著耳朵背課文,聽見他們八卦,回過頭,迅速參與進來,「還有還有,沈仲銘偷他爸鑰匙,開抽屜偷試卷這事兒,據說在家被吊起來打,哭聲小區門口都能聽見。」他補充,「他家住二十層。」

    接下來,章月山開始和李華討論,關於沈仲銘家住二十樓,哭聲到底能不能傳到小區門口這個問題。

    楚喻沒參與,他難受得有點暴躁。

    轉頭看了看身後空著的座位,覺得更難受了。

    楚喻就這麼趴了一整天。

    天黑下來,樓下的路燈漸次亮起。

    打鈴後,教學樓跟要被震塌了一樣,「咚咚咚」全是腳步聲。

    楚喻撐著桌面站起來,準備回宿舍繼續躺著。

    章月山收拾好書包,見楚喻搖搖晃晃站不穩,擔心,「校花,你能不能行?要不要扶你?」

    楚喻心裡挺有數,他擺擺手,「不用,還能走。」

    章月山不放心,跟在楚喻旁邊,一直陪著人到樓下。

    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飯量大的時候,晚上不吃宵夜,半夜能餓醒。

    章月山指指食堂的方向,「你真能走回去?那、我去了?」

    楚喻也餓,但食堂沒他能吃的,一時間,心裡好難過。

    他小幅度點點頭,「嗯,明天見。」

    回寢室,楚喻燈都沒開,直接就趴下了。

    他閉著眼,昏昏沉沉,迷糊間,聽見手機在響。

    伸手摸了半天,撈起手機,睜開一隻眼,發現是陸時來的電話。

    楚喻瞬間坐直。

    「餵?」

    電話接通,楚喻能聽見聽筒里傳來的呼呼風聲。

    「是我。」

    陸時的嗓音傳過來,夾雜有一點微弱的電流。

    「餓了嗎?」

    楚喻靠著牆,耷拉著腦袋,無意識地拖長語氣,老實回答,「好餓。」

    他又問,「你現在在哪兒?我來找你。」

    「在青川河邊。」

    陸時的嗓音聽著,比平時更啞,夾著河邊的風,讓人莫名有些難過。

    「你別過來,我回學校,一會兒給我開門。」

    掛斷電話,楚喻趴在床上,豎著耳朵聽門外的動靜。

    覺得等待真他媽太難熬了。

    他又漫無邊際地想,陸時到底是去幹什麼去了?神神秘秘的。

    而且聽聲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和平時有點不太一樣。

    楚喻抓出一段回憶。

    在更衣室,陸時接完電話,也是一樣的聲音。

    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極為難捱。

    直到傳來輕輕的三下敲門聲。

    楚喻拖鞋都沒穿,赤著腳,踩在地毯上,兩三步就奔到了門邊。

    陸時進門,反手將宿舍門關上。

    房間裡黑漆漆一片。

    「沒開燈?」

    話還沒說完,陸時就感覺有人撲了過來,他順著對方軟綿的力道,坐倒在地毯上。

    黑暗裡,隱隱能看清對方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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