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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6:28:40 作者: 岫月煙嵐
    傅後接過茶水,輕抿幾口後方才平靜下來。

    她淚眼朦朧地望向少年,泣不成聲地握住少年寬厚的手掌。

    彼時她還不知,這將是她此後餘生里最快樂的時刻。

    短暫相聚過後仰臨便回了東宮,甫一回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與熟悉。

    仰梧則陪在傅後身旁,心裡不知怎的想起了幾日前玄真觀外的微生。

    他為何會出現在那裡?

    王城與崇吾山,雖說相距不遠,但到底在城外,他是如何做到悄無聲息地離開再回來的?

    仰梧皺了皺眉,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好像那日她走後,隱約聽見他在身後說了什麼。

    他到底是真的忘記了她,還是為掩人耳目的緩兵之計,她一時竟分辨不出。

    若是偽裝出來的,那麼他演技未免太好了些……

    還是找個機會問問清楚吧。這幾日來,這件事一直壓在心裡讓她煩躁不堪。

    而得到消息的瑤華宮此時也亂作一團。

    花瓶碎片撒了滿地,宮人們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

    「娘娘息怒……」

    馮貴妃此時有些顧不得形象,咬牙切齒道:「仰臨怎麼會突然回來!他竟然安然無恙地回來了,他明明該……」

    後半句她沒有說完,但意思已不言而明。

    申山王沒有別的子嗣,仰臨是唯一正統的繼承人。

    原定的人選本來是順安王世子,她姐姐的孩子,也就是她的外甥。

    如今仰臨回來了,自然也就不用再過繼宗室子。

    而傅後,乃至傅家都多了一個舉足輕重的籌碼。

    仰曦在一旁安慰她,:「母妃不要動氣,兒臣回去與莫大人也想想辦法。」

    仰梧站在偌大的府邸面前,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知是否是哥哥回來的原因,仰辛對她的態度似乎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近日更是允許她出宮開府,將她的姑母——也就是最受上一任國君寵愛的楚國長公主的府邸賜給了她。

    仰梧站在府中的一株木犀樹下,正愁著該如何見到莫微生呢,他卻自己送上門來了。

    那日拒霜花開,三秋桂子雨下,有一人漫步而來,對她說道:

    「公主,別來無恙。」

    第六十章 聖旨

    仰梧靜靜地看著那道桂花微雨中的身影。

    他的表情仍然淡淡的,與面對陌生人時並無二致。

    但盡力壓制著心中有些難言的悸動,冷冷地問道:「不知莫大人有何貴幹?」

    誰知莫微生卻輕輕笑了笑,對她說道:「聽聞陛下為您賜府,微臣特來恭賀殿下。」

    「恭賀我?」仰梧皺起眉。

    「莫大人已經是昭文公主的駙馬,私自來本宮這裡恐怕不合適吧。」

    「哦?」莫微生挑了挑眉道:「是嗎?殿下真的這樣想嗎?……」

    他的臉仍然如往常一樣,眉目高華,溫雅如玉。

    他有一雙好看的鳳眼,但不像封徊給人以衝擊之感,而是如同水墨畫般清冷疏淡。

    那雙清如朗星的眸子深深凝視著她,俯身靠近她的耳邊,出口的話語卻如同蠱惑般呢喃,「殿下……真的不想見到我嗎?……」

    「嗯?」

    他看著仰梧的臉上微微泛起的紅暈,惡作劇般在她耳邊輕哼了一聲,酥酥麻麻的熱氣鋪灑在仰梧頰邊,盪亂了她心底的漣漪。

    莫微生好整以暇地笑道:「殿下臉紅了呢。」

    「連耳根都紅了。」

    仰梧忍無可忍,一拳打在他肩胛骨上,「莫微生,你夠了!」

    「你究竟想幹什麼!」

    仰梧氣呼呼地說道,羞澀夾雜著憤怒讓她的眼圈都紅了起來。

    在莫微生的視角里卻是另一副畫面:女孩因剛才的羞澀臉上還染著淡淡的紅暈,大概是因為委屈,讓她眼圈和鼻頭都紅紅的,胸口劇烈起伏,看起來活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莫微生嘆了口氣道:「玉兒,你相信我。」

    「相信你?我怎麼相信你?」

    仰梧冷笑一聲,有些譏諷地說道:「相信你這個昭文公主的好、夫、君嗎?」

    她刻意加重了「好夫君」三個字,提醒著他如今的身份。

    不知道是不是仰梧的錯覺,她好像看見面前男人的眼裡閃過一絲受傷。

    他的手懸在她頭頂,似乎想摸摸她,可最終還是放下了手。

    「沒有人比我更想你好好活下去。」莫微生神色有些落寞地喃喃道。

    仰梧的心泛起一絲痛苦,她別過頭不去看他。

    「所以你就選擇了別人?」

    叫她如何去圓這個謊言。

    最愛的人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人不是她,口口聲聲讓她相信他的人卻為別人十里紅妝。

    她親眼見到他與別人相濡以沫,也許早晨還會為她描眉挽髻……

    只是想想便讓她剜心似的疼。這曾是她夢中的生活啊……

    如今這個人卻跟她說,沒有人比他更希望她好好活下去。

    她流著淚笑道:「我怎麼相信你呢?你告訴我,微生,我要如何信你?」

    語罷仰梧抹了抹眼睛,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你走吧。」她輕輕地說道。

    身後的人定定地站了很久。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零落的桂花落在她的肩頭,細碎雨滴織成的漣漪橫亘在他們之間,仿佛隔成了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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