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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46:37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畢竟家教一般是不會特意翻牆送飯,一邊一起吃飯一邊伸手揉腦袋的。

    也不會在講題講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卡殼,然後整個人都開始變紅。

    好兄弟也不會。

    好兄弟根本就不會給對方講題,只會互相抱著腰在走廊里翻滾,打遊戲把最坑的那個團成球從窗戶塞出去。

    段磊心事重重,拉著姚強:「難道家教真的只是一個表面的掩飾?」

    姚強茫然:「其實他是外星人,掉下來砸我們笙哥腦袋上了?」

    段磊:「……」

    好兄弟可能需要被砸一下,段磊放棄了跟他溝通,憂心忡忡扯住另一頭體委:「我們的笙哥會不會已經陷入了學神的圈套?」

    英語入門容易做題難,體育委員正在時態里浮沉,雙目無神抬頭:「什麼圈套?」

    段磊特意撐著胳膊看了看,確認了兩個人都不在才放心,壓低聲音警惕道:「賣身求學,想補英語先搞對象。」

    「搞對象就有人給補英語?」體育委員的眼睛奄奄一息地亮了亮,「去哪兒報名,對象給分配嗎?」

    段磊:「…………」

    不爭饅頭爭口氣,整個七班的人都沉迷英語無法自拔,嘴裡念念有詞,桌面上還貼了一桌的小紙條。

    補課老師已經走了,楊帆同學的桌邊就又圍了一群人,都在熱烈地討論著系動詞的用法和過去進行時與一般過去時的區別。

    段磊孤獨而寂寞地守著觸手可及的真相,重新翻開了英語書。

    -

    來補課的學神其實還沒走。

    雖然已經來過幾次三中,但要麼是考試要麼是有事,來得急走得急,也沒顧得上好好看看。

    靳林琨還是頭一回正經來於笙的學校,就很想仔細看一圈。

    於笙陪著他在校園裡繞了一圈:「有什麼好看的?」

    靳林琨攥著他的手,把指尖貼在一塊兒,笑了笑。

    也沒什麼特別好看的,高中的校園其實都差不多。操場教學樓主席台這些標配都不會缺,無非是建築新舊面積大小多少有點區別,一些用不著的雕像石子路林蔭道小涼亭位置不大一樣。

    但這裡是於笙待了兩年的地方。

    那個有點冷淡又乾淨溫柔的男孩子,在教育處主任瑣碎的嘮叨和眼前真實的校園裡,一點點徹底清晰地拼湊完整了。

    秋天的氣息越來越明顯,早晚的溫度一天比一天涼。

    靳林琨握著於笙的手,正要換個姿勢給他暖暖,於笙已經把外套的袖子往下抻了抻。

    外套原本就大,有點長的袖子一直被鬆緊的袖口卡在腕間,一抻下來,直接把兩個人的手一塊兒罩了個嚴實。

    兩個人的衣服都混在一塊兒,靳林琨看了半天,才認出這件外套可能是自己的。

    ……

    但是「問男朋友為什麼拿了自己的外套」這一條已經很早以前就被記在了可能挨揍的備忘錄上。

    靳林琨深刻吸取教訓,一路上唇角揚得降不下來,依然理智地沒把問題問出口。

    於笙看著走著走著路都能把自己走高興的人,有點莫名:「笑什麼?」

    靳林琨眼睛彎著,高高興興搖頭:「不能說。」

    於笙:「……」

    三中校園也不算小,全繞下來一大圈,多少還是有點累。

    於笙路很熟,帶著靳林琨從防火通道上去,摸出把鑰匙在門鎖上擰了兩下,就打開了天台的門。

    這個天台在於笙的既往史里存在感很強,靳林琨看著小朋友動作利落地開鎖,忍不住提問:「它不是被換過鎖嗎?」

    當初於笙在天台看風景,鬧出了不小的誤會,嚇著了一群無辜的主任校長。

    教育處主任嘮叨的時候提過一嘴,後來學校開會討論,說問題出在舊的鎖實在太不安全,學生一撬就開,所以又換了一把。

    「換過。」於笙點點頭,「我們主任把舊的扔了,要求我再去買一個新的交上去。」

    「……」

    靳林琨沉默了半天,居然沒能找出這個方案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兩個人上了天台,太陽已經落了半邊。

    火燒雲燙得飛鳥擦著雲邊往巢里飛,黑影襯在紅得層層疊疊的雲里。學生們在上最後的兩節晚自習,操場上靜得有點空蕩,被餘暉當成畫布,塗抹上一片意識流的濃墨重彩。

    靳林琨忽然有點明白,高一的於笙為什麼會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

    「其實他們就是想給我留把鑰匙。」

    於笙按上那些被重修了一遍、已經非常結實的護欄,隨手晃了兩下:「這些都是後裝的。」

    要是想一勞永逸,乾脆把天台門封死就行了,用不著還特意多花經費裝一層護欄。

    有點熟悉的溫度覆上頭頂,力道很輕地揉了兩下。

    於笙趴在欄杆上,側過頭,迎上靳林琨輕輕彎著的眼睛:「月底有個八校聯考,高考內容,高考難度。」

    正好趕上每個學校的月考時間,作為新高三第一輪水平評測,給每個學校交個底。

    不用把話說完就能被理解的感覺實在太好,於笙忍不住揚了下嘴角,沒挪開腦袋頂上那隻手:「嗯。」

    能報答這些明明有著深刻代溝、方法也笨拙得有點莫名其妙,但是又溫柔得好像總能依靠的老師的辦法或許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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