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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46:37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於笙:「哥。」

    靳林琨:「……」

    投屏機在牆角,靳林琨還背對著他,摒了會兒呼吸,勉強咧了下嘴:「朋友……你這樣我容易忍不住。」

    「那就別忍。」於笙從椅子裡站起來,「抱一下。」

    靳林琨肩膀輕輕繃了下,試圖堅持:「其實不用,我——」

    於笙走過去,一把扯著他揪起來,把人牢牢勒住了。

    靳林琨心臟猛地跳了下。

    其實不是第一次抱,胸膛的溫度已經挺熟悉,有點兒扎人的短髮,乾淨的洗衣粉味道,微涼的體溫,一切都熟悉得好像早就已經記得很清楚。

    但又有什麼分明不一樣。

    靳林琨低下頭,輕輕把人抱住。

    背後的手臂勒得太緊,有點喘不上氣,他不打算說,只是試探著低頭,輕輕蹭了下少年的鬢角:「於笙。」

    臂間的身體因為太過用力,幾乎有點發抖,還在不管不顧地使著力氣。

    靳林琨啞然,摸了摸他的頭髮。

    他的小朋友明明是來安慰他的,居然比他還難受。

    一個人生活了這麼久都過來了,受了那麼多委屈都過來了,翻出來當年蒙塵的獎盃證書都已經不多在意。

    就因為他的那點事,難受成這樣。

    「沒事了,啊。」

    靳林琨輕輕拍著他的背,一開口,自己的聲音也不知道怎麼就不爭氣的啞下來:「過去了,我現在特別好。」

    他是真覺得自己幸運,微低下頭,鼻尖輕碰上於笙的發梢:「要沒這事,我得怎麼碰上你——」

    微潮的水汽忽然在頸間一涼。

    靳林琨張著嘴,話頭忽然哽在嗓子裡。

    能說得出的,說不出的,忽然就亂七八糟地一塊兒涌到了胸口。

    「犯規了啊,小朋友……」

    靳林琨用力清了清嗓子,深吸口氣,不爭氣的濕意還是洇出來,只能用力眨了幾次眼睛:「多大點兒事,怎麼了?」

    於笙也不知道自己犯得什麼毛病。

    就只是一想到,這事出在12月6號。

    靳林琨的成人禮,是一張前途未卜的冷冰冰的處分,和一度篤信的某種東西的轟然坍塌。

    那張照片裡的靳林琨,那個副校長口中一年前的靳林琨,還一帆風順、前途無量。

    還和朋友們都相處得好,還對誰都相信,拿到一張卷子,還敢洋洋灑灑地答滿一整篇,不是像現在這樣講個題連筆都不肯碰。

    那一拳還是揍得太輕了。

    用力把硌在眼底的潮氣按回去,於笙鬆開他,轉身想去洗手間洗把臉,忽然被他一把拽住手腕。

    於笙停下腳步:「幹嘛。」

    靳林琨定定望著他,唇角動了動,沒說出話。

    少年的腕骨很明顯,握在掌心,稍微有些硌,一點一點地蔓開微燙的溫度。

    靳林琨圈著他的手腕,手指不自覺用了下力:「於笙,我能——」

    於笙蹙了下眉,迎上他的視線。

    那雙眼睛還乾淨清冽,黑白分明得不容雜質,靳林琨胸口一縮,驀地清醒。

    ……

    迎著小朋友略微等得不耐煩的目光,靳林琨張了張嘴,脫口而出:「我能給你講題嗎?」

    於笙:「……」

    靳林琨:「……」

    空氣安靜下來,在靳林琨自己都覺得這個要求有點實在太過分,準備打個岔過去的時候,於笙卻已經轉身坐下來:「行啊。」

    靳林琨怔了怔。

    「你講。」

    於笙拉過臨出禮堂順手帶上的書包,翻出靳林琨塞進去的兩本競賽題:「我聽著。」

    ……

    在七組同學們憂心忡忡地尋找了失蹤的兩位組員一路,終於找到晨星網吧門口的時候,擠在門口看到的就是這樣有點神奇的一幕。

    兩個人坐在網吧的包間沙發上,一人身邊放著個泡麵盒子。

    琨神膝蓋上攤著本競賽題,在紙上詳盡地寫寫畫畫,已經給他舍友講完了大半本物理競賽題。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太合適……」

    已經基本弄清了當初是怎麼回事,夏俊華震撼地看著眼前的畫面:「琨神這是——在彌補他這一年來沒給人好好講題的遺憾嗎?」

    「……」梁一凡有點頭疼:「是,是吧。」

    岑瑞莫名感動:「笙哥為他們寢室付出的太多了……」

    丁爭佼輕咳一聲:「往好里想,物理競賽題,笙哥也獲得了知識——」

    「好個屁。」

    總算看到了來救場的人,於笙用力按了按被小滑塊摩擦得快炸了的腦袋,推開練習冊站起來:「我是文科生,你們到現在一個人都不知道嗎?」

    第四十七章

    於笙居然是文科生。

    因為這件事受到刺激最大的, 無疑是因為琨神要參加高考而一度得意忘形, 高高興興同情了一圈七組理科生們的文科生梁一凡同學。

    「不合理,笙哥的俄羅斯方塊明明打得那麼好, 還會轉魔方。」

    直到上晚自習,梁一凡依然鬱鬱寡歡, 難以接受過於殘忍的現實:「為什麼會是文科生?」

    丁爭佼不贊同他的固有觀念:「文科生理科生都一樣, 大家都可以很優秀。」

    「但只有理科生的優秀才能令我快樂。」梁一凡直言不諱, 「一想到我將和笙哥坐在同一個考場上,做同一套卷子, 我就感到由衷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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