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2023-09-30 05:46:37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於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正在做的題,又在幾個時算時不算的得分點上也多標出了幾個(1分)。

    靳林琨腦子轉得很快,但集中力一般,才過了一個小時,就又拿胳膊輕輕撞了撞他。

    於笙筆尖一頓,在紙上點了個點:「幹嘛。」

    靳林琨摸出了那個保溫杯:「多喝熱水。」

    於笙:「……」

    他對談戀愛之類的事沒什麼興趣,但在段磊持之以恆的薰陶下,也多少知道這是個戀愛劇情里的直男金句,說出來多半是要出點什麼事的那種。

    但這個人不光說,甚至真帶了個挺大號的保溫杯,還正在擰開蓋子替他倒水喝。

    靳林琨的生存技能簡直天怒人怨,泡個紅棗枸杞茶連茶濾都不知道加。挖核挖得歪歪扭扭的紅棗跟枸杞混在一塊兒,噼里撲隆地高台跳水,砸了一桌子的水花。

    於笙看著砸在杯蓋邊沿彈出來的紅棗殘骸,總算弄明白了這人晚自習前究竟在書桌前面忙活什麼。

    於笙不渴,看了一陣那杯水,到底還是沒拒絕。

    教室里也開著空調,保溫杯效果一般,倒出來的水已經有點溫了。

    靳林琨摸著杯壁,皺了皺眉:「有點兒涼了,應該早點給你喝的。」

    「不涼。」

    於笙接過來,幾口喝乾:「我不愛喝燙的。」

    靳林琨怔了怔,唇角忍不住揚了下,胡嚕兩把他的背:「不用連棗都吃,這個泡完就沒什麼養分了……」

    剩下的話在一個眼刀里順利消音。

    於笙轉回去繼續刷題,靳林琨也沒再打攪他,隔一會兒就給他續一杯水,重新繼續翻起了那一摞算草紙。

    ……

    第三次從洗手間裡出來,於笙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心軟下去了。

    靳林琨那個保溫杯少說也能裝一升水,這么喝下去只怕沒個頭。

    於笙坐回座位上,分心盯著身邊的同桌,在靳林琨再一次要去拿那個保溫杯的時候,及時抬手攔住了他的動作。

    「就不喝了嗎?」

    靳林琨挪不動胳膊,有點惋惜:「我查了,多喝點水對身體好……」

    少年肩臂繃著,挺用力地攥著他的手腕,顯然決心非常堅定。

    相持片刻,靳林琨終於遺憾地結束了他的才藝展示,擦乾杯蓋扣回去,把保溫杯在身邊放好:「朋友——」

    於笙蹙蹙眉:「什麼事?」

    這人今晚實在太反常,拋開自己確實發了個燒這件事不論,灌了一肚子水飽的於笙依然覺得,他好像是要跟自己說什麼挺欠揍的話。

    所以才事先要用這壺茶賄賂一下。

    靳林琨的神色沒像平時那麼輕鬆,指尖的那支筆轉了個圈,挺不穩當地往下掉。

    掉到一半,已經被身邊探過來的手及時穩穩抄住。

    「跟你說過,這個水平就別在晚自習轉筆了。」

    於笙接住他那根筆,放在桌邊,側過身:「說吧,到底怎麼了?」

    靳林琨張了張嘴,抬頭迎上於笙的視線。

    那雙眼睛裡還是挺熟悉的不耐煩,眉峰蹙著,下面卻藏著點不易覺察的擔憂,乾淨的眸光一錯不錯地落在他身上。

    ……

    好像他只要現在開口說不想再上這個晚自習了,對方就能放下手裡才寫到一半的練習冊,收拾書包陪他出去翻個牆,找個網吧打上一宿的遊戲。

    隱約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和他手裡的練習冊攀比,靳林琨莫名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越來越不對勁。

    他其實也不知道究竟想和於笙說什麼,或者可能就只是想叫叫對方,看著身邊的少年有點不耐煩地撂下筆轉回視線,看他一眼。

    靳林琨摸了下於笙攥著他手腕的地方。

    都說紅棗補氣血,怎么喝了一晚上的紅棗茶,手還是這麼涼。

    他腦子裡的念頭有點亂,順口扯了個問題:「你說——我能拿省第一嗎?」

    「……」於笙:「啊?」

    靳林琨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提得有點神經病,摸了下鼻子:「就,第一……」

    「琨神,我必須打斷你一下了。」

    梁一凡聽著后座兩位大佬嘮了半節課,終於忍不住了,回過頭:「你看看這個教室。」

    靳林琨收回手臂,微揚了下眉峰。

    「你看見了嗎?你感覺到這股磅礴的學習熱情了嗎?」

    梁一凡覺得自己現在特別壯烈,英勇地張開手臂:「因為這一個教室的人,都對你能拿第一深信不疑,而且一點兒也不想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再被提醒第二次了。」

    七組組長坐得離他們近,眼含熱淚,放下筆扭頭:「說得好,梁一凡同學,整個七組為你在意念里鼓掌。」

    靳林琨:「……」

    眼看著這兩個人分別轉回去埋頭書海,靳林琨輕輕咳嗽一聲,試圖把一起重新低頭的同桌拉回來:「朋友……」

    「他們不都說完了嗎?」

    於笙頭也不抬:「用不著我多說了。」

    靳林琨張了張嘴,笑笑:「還是想聽你說一次。」

    於笙手裡的筆頓了頓。

    靳林琨說這句話的語氣挺平靜,平靜得甚至有點莫名的溫和期冀。

    於笙知道他想聽什麼,手裡的筆攥了下,喉間卻第一次有點發緊。

    他不能說。

    好的不靈,壞的才靈。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