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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43:03 作者: 夏汭生
蔣小波把人薅起來,翻著白眼嘟囔:「我只見過自己喝醉了說沒醉的,還真沒見過自己喝醉了愣說別人沒醉的……你跟我解釋解釋,魏燃要沒醉,他為什麼一聲不吭地盯著傅老師傻笑?傅老師是蒼井空還是波多野結衣啊?」
「噫!班長你好壞壞!」某人頓時嬌羞起來。
蔣小波:「……」
仰天長嘆。
傅奕珩先幫著蔣小波把那兩人搞上車,最後才來接魏燃。那位小哥現在好歹也是個老師了,但一點沒有為人師表的自覺。自從結了帳,就叼著根沒點燃的煙,一條胳膊撐著門口那棵假的櫻花樹,要笑不笑地杵在門口當男模,好整以暇地盯著傅奕珩忙裡忙外。
來往不少客人,他這姿勢介於裝逼和蘇之間,有種神經病的美感。還真有純情少女吃這套,尖叫捂嘴掏手機,懟著他的臉就是一通狂拍。
傅奕珩莫名羞恥,真的是硬著頭皮上前,把人捉回了車裡。接下來老師的婆媽屬性就又上場了,傅奕珩一個接一個地把這幫糟心學生往回送,一直送到家門口,送到家人手上,才安心離去。
最後車內就只剩下魏燃。
魏老師窩在副駕駛歪著頭,醉眼朦朧,眨也不眨地看他。
傅奕珩被盯習慣了,已經產生了免疫力,目不斜視地問:「你現在住哪兒?」
魏燃就是喝醉了腦子也始終保持著警戒,脫口而出一個地名。
傅奕珩扭頭看了他一眼,有點訝異:「你還住那兒?」
魏燃接得挺順溜:「那裡是我家。我不住那兒住哪兒?」
傅奕珩張了張嘴,沒再多問,把人送去了老城區裡的小破房子。
這片樓板房實在舊得不成樣子,在坍塌的邊緣試探了恁多年硬是沒垮,硬生生熬成了住戶跟拆遷費比命長的鮮活例子。
傅奕珩是親眼目睹魏燃在飯桌上灌了多少酒的,這會兒就算人看著還比較正常,也不大放心,就跟著下了車,攙人進院子。
魏燃徑直鑽進去,昏暗逼仄的樓道里有一股潮濕腐敗的霉味,水泥樓梯沒有扶手,坑坑窪窪的台階刮擦著鞋底。摸著黑,間或踢到什麼生活垃圾,易拉罐或者塑膠袋就發出一陣刺耳的怪響。
哦,這就是魏燃從小長到大的地方。
傅奕珩腦海里飄過這個念頭。
「注意點腳下,別踢著別人的寶貝。對門有個拾荒的老太婆,喜歡把撿來的報紙箱子飲料瓶堆在樓梯口,攢多了,就賣了換錢。她生了三個孩子,都是女兒,結婚的結婚,生子的生子,沒一個管她。逢年過節領著孩子來一回,丟個幾百塊錢就算是敬了孝心。她眼睛不大好,耳朵倒是靈,嘴也毒……」
魏燃從錢包最裡層挖出一隻髒兮兮的銅鑰匙,邊開門邊扯淡。
傅奕珩確信他是喝多了,平時這人話沒這麼多。
試了幾回,鑰匙怎麼都懟不進鎖眼裡,傅奕珩嘆口氣,捏住魏燃的手腕奪過鑰匙,替他開了門。
「哇,老師真棒。」魏燃誠心誠意地誇人,還懶洋洋地拍了拍手。
被誇的那個握著鑰匙站在門口,一點也沒有被誇之後的開心。
魏燃進去後就摸索著打開燈,脫下薄外套,隨意搭在椅子上。傅奕珩沒動,抱著胸立在門口,探頭看清了屋內的情形。
幾十平米的房間甚為壓抑,就一扇窗,還被木條從里封死了。房間內沒有任何傳統意義上的家具,基本是個被搬空的狀態,只留了一隻破破爛爛的彈簧床墊,和一張瘸了一條腿的椅子。
但沒有灰塵。
幾乎稱得上窗明几淨。魏燃肯定是雇了鐘點工,隔段時間就來打掃一回。
「小時候我就趴在那張椅子上做作業。」魏燃沒邀請人進來,也沒趕人走。他吁了一口氣,像是徹底放鬆般仰倒進床墊,床墊里的彈簧估計早就生鏽斷裂,托不住重物,導致整個人立刻就陷了進去。他短促地笑了兩聲,「魏溪更慘,她連椅子也撈不著,只能趴在地上寫。」
「魏溪現在過得好嗎?」傅奕珩問。
「好著呢。挑了個黃金地段,開了家寵物店,生意也還成。哪天帶你去見見。」魏燃靜靜地躺著,呼吸放得很淺,幾乎看不到胸膛的起伏,只能聽見囈語般的呢喃,「但你肯定不喜歡她,太混了,沒個姑娘家該有的德性。」
鬼使神差的,傅奕珩覺得站著太累,就走了進去,攏上門,輕輕坐到魏燃身邊。
第64章
許是動作太輕柔, 床墊有了緩衝,沒怎麼吱哇亂叫就安然托住了他。
「小溪是個善良懂事的姑娘,犯不了大錯。別太操心。」傅奕珩伸手撈過那件薄外套,又搭回了魏燃的身上。
魏燃側過身,枕著手臂眯眼看他,像是高度近視患者沒了眼鏡為了看清不得不極力對焦。後來可能是覺得費勁, 頹然躺下,咕噥:「你就見了她一面。」
「一面就夠了, 傅老師看人的本事還不賴。」傅奕珩說完,頓了頓,有點悻悻的, 「也就看你看走了眼。」
原以為頂多是個芝麻餡小湯圓兒, 沒想到是個披了糖霜的蜂窩煤。
心眼兒那麼多, 還都是黑的。
「嗤。」魏燃笑著擠兌, 「那還真是對不住了, 這張臉吧,從小就長得比較有欺騙性。」
傅奕珩撇開視線,不去看那張使人心慌的臉,低頭整理起袖口。心想你知道就好,少出去禍禍無知少男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