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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43:03 作者: 夏汭生
「沒有理由。」魏燃看了他一眼,「放心,穩賺不賠。」
「你要做空傲風,還跟我說不會賠?」馬競有點匪夷所思,濃眉大眼擠成一團,「你這是要我拿出全部家當去賭一把啊,萬一輸了,連條短褲都不給我留的。」
「放心。」魏燃又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短褲會留給你的。」
馬競:「……」
要不是聘人的時候做過調查,還是老友引薦,確實是知根知底,他差點以為自己請回來一個瘋子,還瘋得不輕。
無聲的對峙中,馬競盯著魏燃那張表情少得可憐的臉看了近三刻鐘,基本連這人眼皮子上有幾根眼睫毛都數得門兒清,心裡把老友的那句勸告翻來覆去地想了千萬遍:魏燃這小子,你別猜他什麼心思,也別礙手礙腳地擋著他做事,千萬得讓他自由發揮,才能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魏燃任他打量,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茶,他像是早就習慣了被人用質疑的眼光審視,旁人被這麼盯著少不得會如坐針氈,他卻全無半分不自在。這份用自信撐起來的從容,一定程度上能消除對方的疑慮,尤其是當那人正跟個大擺錘似的左搖右晃時。
馬競就被他這淡定模樣俘獲了,一咬牙一跺腳:「行!項目和權利交給你了,你想怎麼瘋就怎麼瘋吧。」
魏燃點點頭,起身要走。
茶杯已經放到了桌面上,他像是不經意間想起什麼,放下的二郎腿又翹了回去,偏頭問:「傲風董事長是不是有個兒子?」
「你說周傲?」馬競立馬想起這號紈絝來,「他就別留意了,料都被挖得差不多了,就是一混不吝的二世祖。去年還是什麼時候,跟一男的好上了,聽說人模人樣的,身邊還跟著個拖油瓶。好傢夥,周董氣壞了,直接把三人打包從周家掃地出門。」
魏燃拿食指指腹蹭著下巴,眸色暗了暗:「兩個男的,哪裡來的孩子?」
「這有什麼稀奇的?沒那硬體條件生,不還能領養嗎?有錢任性想留個種的還能找代孕呢,代孕有風險,再有那種缺德的,形婚,騙個老婆給他生,想要幾個生幾個,生完就離婚,方便還放心。」馬競嘖嘖兩聲,樣子特像圍一圈說八卦的七大姑八大姨,就差抓兩把爪子磕上,「反正吧,那個圈子亂得很,平白冒出個孩子常有的事兒。」
魏燃不動聲色地豎著耳朵,聽得認真,心裡把馬競說的那幾種情況都一一否決,只剩下領養這一種可能。現在的問題就是,這孩子的領養人是誰,要直接是傅奕珩,那就好辦,連人帶孩子搶過來就行。萬一領養人是周傲,那就有點棘手,他還得想辦法從那人手上轉讓孩子的撫養權,畢竟他再自私,也不能讓傅老師為了他放棄養了四年的兒子。
頭疼。
饒是聰明如魏燃,面對這種糾紛也有點力不從心,他揉揉眉心,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著桌面。
馬競看他現出疲態,抓住機會增進上下級友誼,客套地詢問:「公司給你準備的公寓還習慣嗎?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直接跟我說,我讓老何……」
「馬總費心了,我回來之前已經買好了房子,現成的,拎包入住。就是整理行李得花些時間。」魏燃站起來,沖他禮貌一笑,「項目方案兩天內交給您。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
馬競本來預約了洗浴桑拿按摩一條龍接風洗塵的服務,現在看他興致缺缺,只好放人:「行行行,走吧,看你歸心似箭的那樣兒,金屋藏嬌呢吧?」
魏燃挑了挑眉,撇嘴學著他的語氣:「算是呢吧。」
「嘿!我就說呢,著急忙慌趕回去做什麼呢,嘖,什麼時候把弟妹帶出來見見!我好給包個大紅包啊嘿,別走啊,我出一百塊,買你跟我嘮兩句……」
他在背後吆喝的間隙,魏燃已經風也似的走出了公司。
從公司出來,他去下榻的酒店取了行李。求學四年,再踏上故土,全身上下攏共就一隻20寸的小行李箱,三四套衣服,外加一隻裝滿電子儀器的背包。搬家這個詞不適合他,他這充其量叫挪位兒,壓根沒家可搬。
馬競說金屋藏嬌,這詞兒也不大準確,應該說是隔壁金屋藏著嬌,他這狗窩沒有。
一回來,魏燃就用兩倍的價格,擅作主張,神不知鬼不覺地給傅老師換了個新鄰居。昨天,特地挑在深夜,戴著口罩和墨鏡,偷偷摸摸入住,打算先刺探刺探敵情。
這個過程是極度煎熬且苦澀的。
剛第一天,就發現了個孩子。
等那個幸運的男人再出現……
魏燃不確定,如果整體情況了解下來,傅奕珩這些年沒有他,三口之家過得挺其樂融融幸福安康,他能不能真的狠下心,破壞掉這種安逸,不擇手段地把人奪回來。
面對傅奕珩,他總是矛盾的,他要的太多,要這個,也要那個,不想放棄這個人,更不想這個人不快樂。
四年前,魏燃也這樣矛盾過。他從小就明白,愛情本來也不神聖,很多時候根本談不上天長地久,它其實很現實,需要充足的時間精力,與俗氣的金錢,除了這些門檻和條件,還要面對門不當戶不對的尷尬。所以魏燃不得不選擇離開,不得不去開闢道路,盡其所能地去克服那些現實里會遇到的障礙。同時他又怕,怕一別經年,物是人非。人海中我遇見你,悲傷也好,開心也好,哪怕動了心動了情,都是片刻的感情,在人生漫長的路上,在數年之後,都會淪為無足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