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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43:03 作者: 夏汭生
該死的狗男女。
客人在交易過程中總是諸多不滿。
「太小了。你們女人總能用這樣那樣的方法營造出很大的假象。我感覺我受到了欺騙……操,你躲什麼?」
「我的天,看看你肚皮上這條疤,真夠丑的,生育過的女人真他媽掃興。」
「你生過幾個孩子?你兒子知道自己親爹是誰嗎哈哈哈……」
「為什麼不叫?嗯?你怎麼跟條死魚一樣?媽的,我付錢可不是為了看你這張死人臉的。」
漫長的過程,交易結束。
皮帶的金屬扣叮噹作響,他看到男人垂盪在床邊的小腿上遍布著噁心的蜷曲腿毛,看到幾張從錢包里散落的紅色鈔票, 鈔票旁邊躺著廢棄的乳白色橡膠皮套,裡面緩緩流出膻腥渾濁的液體。
他的目光移不開,眼裡火光大盛,也漸漸無法抑制渾身的顫抖,充斥了唾液和過期麵包的胃袋劇烈地痙攣起來。這痙攣上達腦幹,下至腳趾,就像一台馬力超強的混凝土攪拌機,沒命地翻攪著整具軀體內的筋肉與思想。
完事後他爬出來,瞥了一眼床上不著寸縷坐著抽菸的女人。女人看到他,細長的眉動了動,死白的臉上略有些詫異。女人很美,就算妙齡不再也依舊風情萬種,她扯過糟亂的被單,將身體上青紫交錯的淤痕蓋住,叼著的煙在她褪色的唇間上下跳動:「作為啟蒙來說,剛才那位的技術可太差勁了,燃燃別學。」
他發脾氣,罵女人婊.子,還罵了很多這世上最髒最下流的話,然後扭頭奔出去,跪在涼水般的月色里,摳著嗓子眼嘔吐,直到把膽汁把胃酸全都吐出來,直到感覺飢腸轆轆,才頹喪地停了手。
這時候,場景不斷轉換,瘦小的身體不斷拉長。他跪了好多年,跪得膝蓋發麻,等意識到什麼,匆匆奔回屋。
床上早就空無一人,破舊的梳妝檯上擺放著精緻的相框,裡面是女人的黑白遺像,不施粉黛的面龐就像清麗素雅的茉莉花。
他後悔不迭,抱頭痛哭起來,直到失去聲音,眼淚流干。
噠噠噠。一雙優雅的棕色皮鞋緩緩步入模糊的視野。皮鞋裡是黑色的襪子,再往上,是潔淨筆直的小腿,再往上,沒有褲子,沒有皮帶,只有飄來盪去的白襯衫,和松垮的黑色領帶。
「我來參加葬禮。」
——男人拈著一枝沾著露水的茉莉,滿目垂憐地遞過來。
他呆愣地望著天神般降臨的男子,露水自瑩白色的花瓣滴落,落在他乾涸的唇上,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濕意暈開,填滿溝壑。
「你會愛我嗎?」他問。
男人沒有回答,收回了茉莉。
這一舉動惹惱了他,憤怒與悲慟接踵而來。
他感到喉嚨里溢出的喘息變得粗重急促,胸腔里的心臟像是打了一針興奮劑,沒完沒了地鼓譟起來。
接下來,場面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如同運用了蒙太奇手法的影片,鏡頭搖晃,光影重疊,一會兒是被揉碎踐踏的花葉,一會兒是男人勾人心魄的如絲媚眼,一會兒又是鎖骨上方血淋淋的抓痕。
有那麼一幀一晃而過,破碎的鏡子裡甚至荒唐地現出章漪的臉,女孩的眼神很露骨,正嘲諷地觀賞著這場荒唐的放縱。被偷窺的感覺更是刺激了腎上腺素的分泌,他發了狠,捉住男人的腳踝就往懷裡拖。
「別這麼做。」
男人斯文白淨的臉上滿是隱忍,襪子不知道散落在哪裡,只剩雪白的腳抵在他的胸膛上,將他往外推,修長的手則繞至背後,掏出一把槍指著他。
那是把濕噠噠的手.槍,槍柄上滿是蜿蜒的水漬和粘液。
「我勸你別做。」男人說,食指扣上閃亮的扳機。
但他已經跪在他面前,傾身向前,單手握住槍管,使得槍口愉悅地抵住他汗濕的額發。然後他聳動喉結,啞聲說:「做吧。」
……
手機設置的鬧鐘突兀地響起來,魏燃倏地睜開眼睛,火辣辣的氣息灼燒著食道,他翻身坐起滑了一下手機屏幕,四周又安靜下來,只聽得見雜亂的心跳。感覺到身上牛仔褲的禁錮,他愣了愣,又重新躺回去,扯了扯襠,在黑暗中平復不穩的呼吸。
這是魏燃第一次做這種夢,全都要拜劉穎超的小黃漫所賜。
劉穎超很苦惱,他燃哥最近看他的眼神不太對,看著像是欲言又止,問他又跟沒了嘴的葫蘆似的,無言搖頭。那感覺,就像是要給癌症末期病人下達病危通知書的醫生,讓人心裡沒底,總覺得哪天要被判死刑。
傅奕珩最近也覺得魏燃消停了不少,不沒事找事來辦公室溜達了,上課也不緊迫盯人了。有時候傅老師巡查的視線不經意間晃到他,這小子還一反常態,做賊心虛地避開,要麼裝作對天花板很感興趣的樣子,要麼欣賞起窗外的草長鶯飛四月天。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子肯定憋著股壞水兒,傅奕珩給自己做著心理準備,但遲遲沒等來魏燃作妖,倒是先迎來了高三二模。
一般來說,高考前的三次模擬大考中,一模安排在高三進行完第一輪復後,所以考試內容偏基礎偏常規;三模因為時間原因,會相對簡單,以便給考生充足的信心,能在高考中取得一個好的成績;綜合比較下來,就知識面的廣度和題型難度來講,歷年來二模都是最難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