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頁

    石磊落笑著點頭，而後轉頭看著墓碑上的兩張老照片，「爸爸媽媽，你們放心吧，小貝跟著我，這輩子我都不會讓她傷心失望的，你們在天堂，也要好好的。」

    茹貝擦乾眼淚，看著男人認真誠摯的保證，不由得綻放笑靨，也看向墓碑，「爸爸媽媽，這些年，我一直很好，你們安心吧。」

    「那……走吧，以後有空時常來看看。」

    「嗯！」

    下山時，石磊落牽著茹貝的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解釋茹貝剛才那番話，「其實，你說感謝我們家，感謝我爸爸媽媽；但對於我來說，我也是在感謝著茹叔叔和茹阿姨的。他們這麼年輕就為國捐軀，留著你一個小姑娘，或許就是為了將你留給我的吧。我得感謝他們生了你，感謝他們將你給了我……」

    如果兩位長輩沒有為國捐軀，茹貝就不會到他們家，更不會有現在成為他妻子的一天。許多事情或許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註定了的。石磊落心底里甚至偷偷的想著，茹叔叔茹阿姨的犧牲是不幸，是惋惜；可於他而言，是幸運，是契機。叔叔阿姨用性命將女兒送到他的身邊，他又怎麼敢不好好對待？

    想到這些，石磊落心裡忽的排山倒海般充斥著一股浪cháo，使得他情不自禁的捏緊了茹貝的手，將她拉著護在自己臂彎里，「茹小貝，你跟著我石磊落，這輩子就儘管放心吧！只要我有一口粥，就不會讓你挨餓！」

    「廢話！」茹貝此時的情緒又好了一些，不由得又俏皮起來，「喂，我走不動了，你背我！」

    「為什麼？」石磊落不挑眉，看著下山的幾百步台階，「你練武的人，不至於吧……」

    茹貝拍他一巴掌，斜睨一眼，「早晨……我說了不做的，你偏要……我到現在腿都是軟的……再說了，你剛才還跟我爸爸媽媽保證要對我好的呢！現在讓你背我一下----」

    「好好！」石磊落趕緊做一個「停止」的手勢，自己又下了一台階，蹲下身，「上來吧……」

    茹貝嘻嘻哈哈的蹦上去，石磊落也不避嫌了，雙手捧在她的屁股上，穩穩的托住，一步一步下山。

    「喂，石磊落，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背我是什麼時候麼……」

    「怎麼不記得，我去參軍第二年，你去部隊上看我嘛……帶你出去爬山，你摔傷了腳，我背你下山的----」

    「呵呵，記性不錯嘛！」

    「那是！跟你茹小貝在一起的每一刻每一秒，我都記得！」

    「切，油嘴滑舌！」

    「你不信？」

    「那我問你，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這個……我不記得了----」某人耍賴。

    「你剛才還說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刻每一秒都記得的！」

    「嗯……我說了你不准笑我！」

    「不笑！」

    「嗯……我想，應該是第一眼吧……」

    「怎麼可能？！」居然真被景程棟說對了！

    「這個……怎麼說呢……第一眼看到你，倒也沒有說愛上了你，畢竟那時候我們都還小，哪裡懂得什麼情情愛愛的呀……那時候見到你，先是覺得有些面熟，後來我爸介紹了之後，才想起來你是茹叔叔的女兒，當時嘛，就覺得挺意外的，沒想到你會一個人到我們家來。後來，老頭子說要你做我的小老師，我不是故意為難你麼，讓你給我做吃的……記得不？」

    「怎麼不記得！我當時才九歲呢，你讓我給你做吃的，灶台那麼高，我夠不到，墊著小板凳給你做了個蛋炒飯……哎對了，好吃麼？」

    「我當時不是回答了麼……」勉強可以。

    「勉強可以？」

    「是啊……哎呀！」石磊落才說完，茹貝一把擰住他的耳朵，「石磊落，你口是心非。」

    男人果然立刻改口，「我還沒說完呢……其實就是那碗炒飯，讓我對你多了一些關注的。」

    「哦？怎麼說？」

    「你想啊……那么小的女孩，會做家務，一個普通的蛋炒飯都那麼好吃……我能不關注你麼？我當時就想，雖然土裡土氣的，不過挺有意思的，而且這麼能幹，就勉強接受多個妹妹吧！」

    「你真的這麼想？」

    「那不然呢？」

    「那你為什麼總欺負我？」

    「我要是不欺負你，你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我身上，成天跟那個陳懷恩膩在一塊兒，看著心裡就不舒坦！而且，誰讓你那麼優秀的，搞得一家人都拿你做比較教訓我！你也知道我小時橫行霸道的啊，那時候若不是心裡對你有點意思，肯定早就把你趕走了！」石磊落憤憤的道，而後停住步子，將背上的人兒重新簸一下。

    「哼，果然被我猜中了！」茹貝冷冷一哼，「就知道你心胸狹窄！」

    「這是兩碼事！」石磊落怕自己被挖出更多的丟人內幕，只好掌握主動權，「喂，茹小貝，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啊？」

    「哼，誰喜歡你了？」

    「不說？」石磊落忽然一個俯衝，躍下了三級台階，嚇得茹貝花容失色一下子勾緊他的脖子，「石磊落，你幹嘛！」

    「不說的話，我就把你扔下去！」

    「我說我說！」茹貝看著台階，萬一兩人摔下去可就樂極生悲了，「其實，我對你……我真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反正就是當我意識到的時候，你已經在我心裡了。現在想想，或許我對你，也是很早很早的時候就有了想法吧……所以，才會跟所有人醜化你的形象，可能我的潛意思里，就是想讓所有人都討厭你，對你敬而遠之……那麼，你就可以……」

    「我就可以是你一個人的了對不對？」石磊落搶過話來，「茹小貝，看不出來，你如此的深藏不露啊！」

    茹貝嘆息一聲，「所以，黎小仙那個時候怪我，我也覺得挺有道理的，她說的對，我很虛偽。」

    「別提那個女人，我不喜歡！」石磊落口氣不善。

    「你啊！人家現在都已經洗心革面了好不好，你居然還念著當年那件事！對了，前些日子，聽說她結婚了呢……」

    「不感興趣！回歸正題，那你是什麼時候意識到你對我是有……男女之情的呢？」

    「這個……從爺爺生病住院，你休假回來時吧……」

    「為什麼？」

    「那時候，懷恩哥跟我表白，讓我做他的女朋友，我猶豫了很久才答應，可是，我卻一直抗拒跟懷恩哥……親近。但是，你回來之後……總是會霸道的抱我、吻我，我雖然每一次也反抗，但是內心深處……其實沒有多少厭惡的感覺。我才意識到，我可能真正愛的人，是你----」

    「那個時候？這麼晚啊？」當聽到茹貝說她抗拒與陳懷恩的親近時，石磊落心裡不由得暗暗的樂了。可是想到茹貝動情的時候，他又不滿了----他是第一眼，她居然是那麼多年之後！

    「我說我意識到的時候嘛……後來想想，可能更早時，就已經對你……」

    「那是什麼時候？」

    「或許……早在你你參軍之前吧。不過，那時候的情愫差一點被你臨走前的那一晚抹殺了！」茹貝說道這裡，狠狠的一口咬在石磊落的耳朵上。

    「啊，疼！」石磊落當然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事，等到茹貝放開，他解釋道，「那一晚，我也知道自己衝動了。可是，當時想著暗戀了你那麼多年，都不敢也沒有機會說出來，一想到自己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來，我就控制不住的想對你做些什麼。

    我當時有多想要你，那種強烈的慾念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可是我還是忍住了，我知道，如果那天我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話，我這輩子就完了----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的！」

    茹貝嚴肅低沉的道，「是，如果那一晚你真的強迫我的話，我想，即使我之前對你真有些感情的話，也一定會被你禽獸般的行徑破壞掉的。」茹貝的性格，怎麼會容忍一段感情是以這樣變態的方式開展。他當時不過是行為過激，動了那種念頭，就讓她在長達兩年的時間裡完全不想接收到任何關於石磊落的消息。如果那一晚他「罪名成立」，她很可能會選擇離開石家。

    「哎，慶幸！」石磊落一聲嘆息，「今天來墓園還真是收穫頗豐啊！呵呵……榨出你茹小貝心底里埋了十層黃土的秘密吧……」

    「哼，你不也是！記住你剛才對我爸媽的承諾！」

    「行行，記住了。到了，快下來，越來越重了，跟豬一樣沉！」

    發動車子，石磊落想起回來最重要的一件事，「茹小貝，你回去趕緊把《結婚函調證明》填了，錯過了時間，別怪我不娶你了！」

    ＊＊＊

    茹貝填著一張張表格，不停的抱怨，「軍婚怎麼這麼麻煩吶？用得著把我的祖宗幾代都打聽的一清二楚麼？我茹小貝可是跟著你們家，成長在軍區大院的熱血青年，共產黨員吶！你們還不放心麼？」

    石磊落坐在旁邊啃蘋果，同樣是聲響如同老鼠，「你少廢話，趕緊填，認真點，不要遺漏了。」

    「喂，石磊落，跟你結婚這麼麻煩，這要是跟你離----啊----」茹貝話沒說完，石磊落伸手將蘋果堵進她的嘴裡，「快點填！少廢話！」

    堵完了蘋果，石磊落又一屁股坐回去，忽然「啊」的一聲慘叫蹦起來，嚇的茹貝一跳。

    「怎麼了怎麼了？」

    「茹小貝，你床上藏著什麼兇器啊？扎死我了！」石磊落連忙坐起身，察看剛才扎到他屁股的東西，而後拿起一塊破布，看了一下隨即問，「……這就是我們的新婚禮物？」

    茹貝見石磊落是被放在床上的十字繡的針戳到了，不禁一驚，原本是想衝過去搶過來的，可見他已經拿到了手，她只好癟癟嘴掩飾，「嗯啊……我，我繡著玩的……不過，現在估計來不及了……咱們估計最長還有一個月就辦婚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