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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石磊落本就不是感情細膩的人，被夏夢男這樣模糊不清的動作和言語弄得一頭霧水，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天已經開始暗了，看樣子又在醞釀一場暴雨，他看看已經傍晚的天色，不自覺的開始擔心茹貝是不是已經回去了……

    「那個……夏夢男，這件事我想……我真的幫不了你，也幫不了王亞寧。我有媳婦了，雖然我們現在沒結婚，但是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是那種----」石磊落語拙，想不到什麼貼切的詞可以形容他和茹貝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分開的那種意思，皺皺眉，他面色糾結的描述，「就是那種……我非她不娶，她肯定也非我不嫁的那種……其實，我跟她之間的關係，現在有沒有那張結婚證，都是無關緊要的……我這樣說，你能懂嗎？那個……王亞寧是一個很不錯的女人，真的，我絕不是說客套話。我真的很欣賞她，當然，我也欣賞你。你們是我軍不可多得的女軍事將領，我相信你們以後的成就也會是非常大的……但是，感情這回事，那個……不是說對方夠好就能夠在一起的。我很感激王亞寧同志看得起我……我真的也很佩服她的為人和品行，還有不輸於男子漢的氣概，但……至於感情，我真的無能為力。」

    這還是生平第一次跟除了茹貝以外的女人一次性說出這麼多的話來，連跟自己的母親都沒有這樣「健談」過。石磊落語無倫次的說完，小心翼翼的觀察夏夢男的表情，「喂，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我知道你是為了王亞寧好，才來找我……你們姐妹的感情很好，我也很佩服！但是……我，真的抱歉。」

    夏夢男背靠著涼亭的一根柱子，視線平視著前方看著未知名的某處，石磊落的話輕輕緩緩的，時近時遠的傳到她的耳朵里，她才慢慢了解，慢慢相信----這世上，真有男人，是可以愛一個女人到這樣地步的。

    「----她有什麼好？」隔了半晌，夏夢男恍惚的問，心裡都是對王亞寧憐惜同情的苦和痛。

    「她？誰？」石磊落一愣，隨即明白，「……你說茹小貝？」

    見夏夢男神色疑惑了一下，石磊落笑笑道，「哦，茹小貝就是茹貝，我從小就喜歡給她瞎取名字……呵呵……她有什麼好？我也不知道……但是感情的事吧，要是說得出一二三來，那隻要有另一個人做到了這一二三，那你豈不是又可以喜歡上另一個了？呵呵……所以，就是因為我說不出來她有什麼好，才會再也找不出來第二個人讓我喜歡吧……」

    愛情，是這世上，最無厘頭的東西----這是感情木訥的石磊落這一生唯一悟出的情感箴言。

    夏夢男心裡的希望一點點滅下去，可想著亞寧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回歸正常人的生活，卻又是這樣一個無法解開的死結，她心裡止不住的痛。

    見夏夢男一幅深受打擊的模樣，石磊落提建議，「其實……趙軍很不錯的，他很喜歡王亞寧同志，我覺得王亞寧同志應該給趙軍一個機會----」

    「你不懂的……」夏夢男悠悠打斷石磊落的話，「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夏夢男了解，如果王亞寧沒有希望與石磊落在一起，她恐怕寧願繼續選擇跟自己。

    「為什麼？」石磊落不理解，「若說誰更適合做伴侶、做丈夫的話，趙軍比我要好……我這人，脾氣臭，火氣大，又沒耐心，又不懂得哄女人開心什麼的……跟我在一起，肯定是受苦受難的。趙軍這些方面都比我做得好，王亞寧若是能和趙軍在一起，肯定會幸福的！」

    夏夢男見今天的談話沒有希望了，也不想再跟石磊落說下去，只是不甘心的又問，「亞寧真的一點點機會都沒有？」

    「……對不起」石磊落明確的再次拒絕。

    「你……是不是嫌棄亞寧的腳……？」

    石磊落神色一凜，義正言辭，「你怎麼會這樣想！別說我自己也曾經是殘疾人，單說王亞寧同志的武藝和功勳，也遠遠超過無數身體健全的人所取得的成就，我怎麼會因為這個而對她有什麼看法？」

    「呵……」夏夢男冷笑一下，面色又恢復了平日裡的冷漠和剛強，「既然這樣，那石少校，對不起，我讓你為難了。」

    石磊落笑一下，沒說話。

    一道閃電劈過，天空中的烏雲頓時滔滔翻滾，下一刻，豆大的雨點像斷了線的珠子，傾盆般落下來。夏夢男想起王亞寧害怕打雷閃電，再也呆不下去，「我還有事，先回去了。祝你們白頭偕老。」

    石磊落見對方倒也坦然，沒有像一般的女人那樣哭哭啼啼糾纏不休，心下也是鬆了一口氣，「下雨了，傘給你吧……」

    夏夢男搖頭說不要，卻被石磊落強進塞進懷裡，她還未來得及推出，石磊落已經快步衝出涼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著男人消失在雨幕的背影，夏夢男嘆息一聲，連身姿都低迷了幾分。

    ＊＊＊　＊＊＊

    回到宿舍，王亞寧看著衣服濕了大半的夏夢男，趕緊搖著輪椅過去，「小夢，你去哪裡了？」

    夏夢男心虛的晃過眼神，「出去有點事，怎麼了？打雷又打不到屋裡來，你怕什麼。」

    王亞寧不相信夏夢男的話，看著她的表情盯了幾秒，直接問，「你該不會是去找石磊落了吧？」

    夏夢男原本想要否認，但想一下反而一口承認了，「對，我是去找他了。」

    「小夢！」王亞寧面色一變，五官都糾結在一起，「你怎麼……你去找他幹什麼啊？人家未婚妻都在，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況且，我早就說了，我不要跟他有什麼的……」

    夏夢男截斷王亞寧的話，「你放心吧，他女朋友已經走了。我先打了電話，約了他地點，我才去的。我不會當著他女朋友的面拆散他們的！」她知道自己今天的做法自私了一些，但還不至於明目張胆到當著茹貝的面去破壞他們的感情。

    「那----那你跟他說了什麼？」王亞寧拉著夏夢男的手，追問，「你怎麼這麼衝動啊？哎……早知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應該承認我對他……哎，小夢！就算我對他……可是人家有未婚妻了，你怎麼可以----」

    「放心吧……」夏夢男蹲下身，「我沒說什麼……也沒有強迫他答應什麼。亞寧，我不得不承認，石磊落那人，是一條漢子！」

    看著王亞寧困惑的神色，夏夢男繼續道，「其實，我一開始確實是想著如果他對你哪怕是有一丁點的意思的話，我就會不折手段的拆散他們，讓他跟你在一起……但是，後來，我改變主意了----」所謂蒼蠅不叮無fèng的蛋，石磊落對茹貝的愛堅如磐石，王亞寧知道「叮咬」無望，只好放棄。

    「亞寧，你這麼漂亮，見過你的男人，就算有人會因為你的腳而對你有什麼看法的話，心底里絕對還是會不受控制的對你懷著念想。我原以為，石磊落也會是這樣的男人……可誰知，今天當我明說了這一切時，他居然直截了當的表態不可能。」

    聽到夏夢男的話，王亞寧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止不住憂傷起來。雖然知道這份愛是禁忌，是不道德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住。這世上最悲傷的事情，莫過於你愛的人愛著別人吧。

    見王亞寧無精打采的臉色，夏夢男雖然不忍卻還是繼續道，「亞寧……他是真的愛他的未婚妻，愛到別人再好再完美他也不會移情別戀的地步。所以，我當時就改變主意了……我祝福他們。

    其實，以前我故意誤導了你，才讓你對男人懷著一種偏見。現在，我要告訴你，亞寧，這世間還是有好男人的，就像石磊落這樣的。愛一個男人，比跟我在一起，能讓你的人生更加完美，所以亞寧，你勇敢一些，再去愛吧。只是，不要再對石磊落懷著希望了，那是不可能的。那個趙軍，我覺得不錯，石磊落也很肯定他的為人，我覺得你可以----」

    王亞寧搖搖頭，「不可能的……」

    「什麼不可能？」夏夢男反問。

    「趙軍……」王亞寧沒想到夏夢男回來會跟她說這樣一番話，頓時腦子裡混沌一片，止不住用手撫著額頭痛苦的搖曳，「剛才他送我們回來……過了不久，用手機給我發簡訊表白……我，我拒絕了。」

    夏夢男眨巴一下眼睛，皺皺眉頭，又道，「他要是真的喜歡你，不會因為你一次拒絕就放棄的吧……」

    王亞寧捂著臉痛苦的嘆息一下，「關鍵是……我跟他說了，我與你的關係……」

    什麼？

    夏夢男臉色一變，愣了一下抓著王亞寧的手，「你……你怎麼這麼衝動呢！」

    真是天意弄人，在同一個時刻，她們居然衝動了一次。果真，衝動是魔鬼！

    夏夢男的擔心倒不是覺得自己跟王亞寧的關係被人知道了，她相信以趙軍的人品，絕對不會隨意說出去，最多就是跟石磊落透露。她憂心的是，趙軍很可能因為這樣一個因素而放棄亞寧。

    「哎……算了，別想了----」既然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麼好想了的，夏夢男安慰道，「如果他就這樣放棄了，只能說明，這個男人也不是你的，沒什麼好可惜的。」

    ＊＊＊　＊＊＊

    趙軍送她們回來之前，夏夢男在包間門口冷不丁的問他是不是喜歡王亞寧，這件事讓他一路上心裡都忐忑著，一顆心砰砰亂跳，差點讓他都要呼吸不順了。送王亞寧回了宿舍，他在樓下徘徊了許久。方才夏夢男在場，他不方便表白，後來分開後，他掙扎半晌，終於用手機給王亞寧發了簡訊。

    王亞寧收到簡訊，其實已經沒有多少震驚了。這些日子他為自己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裡，她談過正兒八經的戀愛，不至於連男人這樣獻殷勤都看不出是為了什麼。可是，她對趙軍沒有感覺。

    對石磊落的愛戀註定是沒有出路的，她的心慢慢又沉浸下來，重新回歸到夏夢男身上。看著趙軍的簡訊，她便果斷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