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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28:32 作者: 弱水千流
人在氣憤和受傷中,理智形同虛設。她紅了眼,硬著脖子和他對干到底,而且刀刀挑他最在意的刺:「對!我就是把你當外人,就是不想欠你情,不過一個男朋友,改明兒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分手,欠了債我怕還不清!」
一句「外人」,一句「分手」,平常不起眼的四個字,這時成了絕對引爆點。
秦崢舔了舔腮肉,眸光瞬時變得凌厲而兇狠,起身,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她意識到不對,扭頭想跑,可卻已來不及,被他長臂一撈拽回來。
他一手把她扛上肩,一手把桌面的東西統統掃落,她尖叫掙扎,被他狠狠摁在他們平時吃飯的餐桌上。
「放開我!」余兮兮眼睛充血,對他又掐又打。
軟白的小手沒什麼力,但指甲尖尖,一不留神從他結實修長的小臂上划過,留下一槓血絲。秦崢咬牙,眯了下眼,大掌攥住兩隻腕子舉過她頭頂,薄唇貼近她白嫩的耳垂,冷冷地笑:「這段時間你欠我的少?真要還,連本帶利,你不得被我乾死?」
這些字眼下流又不堪,她眼睛紅得厲害,悲憤交織,抬起腿,狠狠朝他踢過去:「我再說一次,放開我!」
他的語氣譏諷而殘忍,「做夢。」
話剛說完,空氣里「嘶」的一聲,她領口被扯爛,露出瑩潤肩頭,幾粒扣子在地上跳蹦著滾遠。他大掌捧高她纖細的脊背,唇貼緊,親吻那些雪白的皮膚,她已不再掙扎,身體微微發抖,他的吻往上觸到她的唇,停頓一秒,然後幾乎瘋狂地啃咬吞噬。
被扣在頭頂的雙手用力收緊。
這個吻暴力兇殘,一點也不溫柔,余兮兮躺在桌上,像被擺在刀俎上的魚肉,任他宰割享用。唇和舌都傳來絲絲疼痛,她睫毛輕顫,豆大的眼淚終於不堪重負地滾出來。
秦崢的舌還在她嘴裡,淚水順著嘴角滑進去,苦澀的味道在彼此口中瀰漫。
他驀的僵住。
瞬時間,一切像是時空定格。
男人的唇離開,余兮兮立刻在桌上翻身側躺,四肢蜷成小小一團,門齒抵著指關節,肩膀抽動,倔強忍住哭聲。
時間分秒流逝,良久,秦崢冷靜下來,眼底的猩紅和狠戾終於淡褪,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險些失控。
他沉默,伸手輕輕把她摟進懷裡,閉上眼,額頭貼緊她的。
她滿臉都是淚,沒忍住,低低的抽泣聲終於從唇齒間鑽出來。
「……」秦崢吻了吻她的鼻頭,粗粒的指腹給她抹臉蛋兒上的淚,嗓音啞得嚇人,「是我不好。你別哭。」
余兮兮心裡難過,越哭越厲害,淚蒙蒙的大眼掀起來瞪他,口齒含混:「我怕欠你情,把你當外人,生活有你沒你都沒區別……」用力推他,「既然我這麼沒良心,你幹嘛還跟我在一塊兒?」
他抓住那隻小手親了口,把她圈更緊,苦笑:「誰讓老子稀罕你,我認。」
她咬嘴唇,氣得肺都炸了:「你給我滾蛋!」
秦崢說:「這我屋,我滾哪兒去。」
「……」余兮兮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流,歪腦袋,臉頰在衣服上蹭了蹭,壓抑說:「行,那我滾。」
他仍是那副平淡語氣:「我屋就是你屋,你滾哪兒去。」
她氣結,別過頭用力吐出一口氣,緩了緩,然後曲起手肘用力撞他胸,大罵:「秦崢,知不知道,你丫就一大傻逼!」
秦崢點頭,「嗯,我傻逼。」
「誰說我瞞著你就是把你當外人?陳梳那麼賤,你以為我想忍?你以為我不想讓你幫我出氣報仇麼!你以為我余兮兮是軟蛋慫包二百五?」
余兮兮拿袖子胡亂擦臉,紅著眼,哽咽得斷斷續續,「我以前什麼脾氣你知道,酒吧里被人罵一句,我他媽能打得他直接進局子進醫院,我膽子不大,但從小到大從來沒躲過事兒,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忍陳梳!」
秦崢盯著她,須臾,反應過來什麼,眉心擰成一個川字,嗓音壓低:「李成那小子跟你說什麼了?」
「你凶什麼?」余兮兮委屈得不行,抽泣道:「你回部隊沒多久,李成就跑來恭喜我,如果不出意外,審查一過,你七月之前就能提成中校。在這種時候,我不想也不能讓你和軍區政治部起衝突。你什麼脾氣我清楚得很,要我不瞞你,你不得把陳梳的皮都扒下來?到時候得罪了她爸,你前途還要不要了?」
成長環境使然,很多時候,她不夠乖覺不夠圓滑,甚至還有點缺心眼兒,但她不傻,至少知道孰重孰輕。以她以前脾氣,陳梳敢陰她,她肯定鬧得天翻地覆整回來,但是整完之後呢?
秦崢還有仕途要走,老司令已退休養老多年,伯父伯母也遠在邊城軍區,秦家根基再厚也沒法拍案定板。若把陳梳揪出來,無疑是當著全世界打陳政委的臉,政委再大公無私也畢竟是個父親,面對毀掉自己親女兒的人,誰能保證他會絕對坦蕩公正?
余兮兮不敢賭。
慫包也好,軟蛋也罷,別人怎麼看,她壓根不介意。可對於自己在乎的人,她能力有限無法幫襯,但至少不能拖他後腿。
聽她說完,秦崢漆黑的瞳仁驟然收縮,手指捏住她肩,嗓音低沉:「你不說,是怕影響我?」
余兮兮攥緊了拳頭打他,哭咧咧道:「不然呢!要不是為了你,我憑什麼忍氣吞聲?你倒好,不分青紅皂白就生我氣……你這個臭流氓,我討厭死你了!」
折騰半天,原來只是場誤會。
秦崢無聲一勾唇,靜默,擁著她,由那小東西捶打發泄。未幾,她打累了,索性踢了拖鞋盤坐到餐桌上,大眼和鼻頭都紅彤彤,哼道:「你說,你是不是傻逼?」
他垂眸看著她,不言語,目光很深。
她氣呼呼,嘴唇撅得能掛醬油瓶兒,踢他一下,語調陰陽怪氣:「說話啊,剛才不是挺能說麼?不是還要我連本帶利還你人情麼?」
話剛落,秦崢眯了下眼睛,忽然沒頭沒尾問:「為什麼寧肯自己委屈也要為我考慮?」
余兮兮愣了下,然後臉頰微微發熱,目光飄忽看別處,道:「……我這人,心地善良也不是一兩天的事,為你考慮,也比較正常。」
他挑眉,手指隔著布料掐她敏感腰窩兒,不輕不重地擰。
「……」她紅著臉躲,終於無語道:「我說……你這人是不是傻?我喜歡你啊,不為你考慮為誰考慮?」
秦崢咬了咬牙,忽然一把抱起她就往臥室走,狠聲道:「余兮兮,知不知道你越乖,老子他媽的越想上你。」
*
他們進房間之前,排骨和蓮藕剛放鍋里,等再出來,排骨已經燉爛,湯汁鮮香濃郁,香味兒飄了滿屋。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灑遍樹梢屋舍,窗外依稀傳來《秋日私語》,是隔壁人家的孩子在上鋼琴課。
余兮兮在廚房裡盛湯,身上隨便套了件秦崢的襯衣,很寬大,下擺遮住了腿根。她拿湯勺在鍋里攪動,一陣腳步聲從背後傳來。
她癟癟嘴,沒回頭便道:「話說回來,你把事情鬧這麼大,真的沒關係麼?提中校對你來說挺重要的,萬一有什麼影響怎麼辦?」
男人從背後抱住她,堅硬的下頷放在她頭頂,沒什麼語氣道,「不重要。我無所謂。」
「……」她皺眉,回頭瞪他。
秦崢淡笑,「逗你呢。自個兒閨女干那醜事,政委自己臉上也沒光,哪兒好意思再遷怒。別胡思亂想。」
余兮兮緩慢點頭,舀起一勺湯,吹了吹,餵到他嘴邊。他抿了一口。
「好喝嗎?」
「一般吧。」
「什麼?」
秦崢默幾秒,說:「……嗯,挺好。」
她頓時抿嘴笑起來,「這還差不多。」
沒煮飯也沒燒菜,余兮兮倒是可以只喝湯,但秦臻卻不能。現在做飯時間偏晚,於是兩人商量了下,決定出去吃,晚上順便再去萬達看場電影。
「想吃什麼?」秦崢拿上鑰匙。
余兮兮踩上一雙露趾高跟鞋,想了想道:「牛排吧。」剛說完,秦崢的手機就響了。
他接起來,臉上沒什麼表情,簡單嗯了幾聲,然後掛斷。
她挑眉,有點緊張,生怕是工作上的事:「怎麼啦?」
秦崢淡聲說:「老董打的。有幾個戰友來雲城公出,約今晚吃飯。我給推了。」
「……戰友?你推什麼呀?」余兮兮眨了眨眼,「我們反正也沒吃,一起去不就行了。我又不是見不得人。」
第51章
「反正我們也沒吃, 一起去就不行了。我又不是見不得人。」
秦崢極淡勾了勾唇,嗤笑:「他們鬧騰得很,你不習慣。」
他那圈子,全是幫五大三粗的糙老爺們兒,反觀她, 細皮嫩肉嬌嬌軟軟,擺一桌吃飯, 反差太強烈,怎麼想都彆扭。
這話是為她考慮, 但在余兮兮耳中卻有另一番解讀。她噘嘴, 背靠鞋櫃, 抱著雙肩斜斜瞥他,道:「一看就是心虛。」
「……」秦崢有點兒好笑, 略弓腰, 手撐櫃門,把她圈在左臂和右臂之間, 懶洋洋的,「說說, 我心虛什麼, 嗯?」
他離很近, 呼出的熱氣兒幾乎吹過她臉上絨毛, 溫溫的,有點兒癢。余兮兮往後縮了縮,硬著頭皮道:「你心虛什麼你自己不知道麼?」
秦崢貼近她耳垂:「不知道。」
余兮兮沒好氣地道:「我有個富二代朋友, 男的,他跟我說,他最怕帶現任見自個兒兄弟。因為酒一喝高,那幫兄弟口無遮攔,十有八九都會抖出點兒他和前任的事,更離譜的還會直接喊錯他現任的名兒……哼,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們男人都一個德行!」
這副嗓音天生嬌氣,說話的腔調也獨特,彎彎繞繞,並不完全是雲城口音。柔和的,婉約的,類似江南的吳儂軟語,生氣都像撒嬌。
秦崢安靜聽她吃著飛醋扯歪理,然後唇一彎,低笑了聲。
余兮兮皺眉,「誒,你笑什麼?」
「沒笑什麼。」
他隨口應了句,閉上眼,鼻樑蹭了蹭她的臉蛋兒,然後埋進她頸窩,貪婪吸取那股甜膩誘人的體香,忽然問:「你小時候去過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