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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28:07 作者: 東奔西顧
    蕭子淵依舊是優哉游哉的態度,「他是軍籍,警察管不著。」

    隨憶還是不放心,「可他已經被帶走了,還有幾個學生,應該是我們醫院附近的那個派出所。」

    「這樣啊?」蕭子淵想了想,「那我打個電話。」

    隨憶看著滿地狼藉還在出神,就看到陳簇和三寶急匆匆地往這邊跑。

    走近了三寶一臉興奮地拉著隨憶問:「聽說親師兄以一當十打得他們屁滾尿流?!」

    隨憶一臉無奈,「你說的那種戰況我沒看到,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都被帶走了。」

    好在還有個正經人陳簇,「查房時間到了,隨師妹,你去上班吧。」說完又看看三寶,「你也快去上班吧,我一會兒到科里打聽一下具體什麼情況。」

    三寶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我不去!我要和你一起去聽戰況轉播!」

    「你快點去上班!一會兒你們主任又要吼你了!」

    陳簇邊說邊推著三寶往外走,走了很遠隨憶還能聽到三寶手舞足蹈地跟陳簇說話。

    「親師兄就是我偶像啊!他不懼暴力勇於鬥爭的精神值得我院全體醫護人員學習啊!簡直是當代白衣天使的楷模啊!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暴力的醫鬧,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陳簇邊走邊教育她:「醫生打人影響不好。鬧大了會影響你親師兄的前途……」

    兩人說著便走遠了,隨憶有些擔憂地回了科室。

    第三十八章

    蕭子淵打來電話的時候,叢容正在出庭,恰好是周程程做書記員。周程程大概是還沒走出失戀的陰霾,整個庭審過程都見她沒精打采的。

    結束以後,法官摘下老花鏡笑呵呵地問:「馮程程啊,怎麼不開心啊?」

    周程程皺眉,「周!」

    法官馬上修正,「馮周周啊,眼睛怎麼都哭腫了?」

    周程程嘴角抽搐,憋出一個字,「程!」

    法官又改了一下,「程周周啊,小姑娘,別不開心啊。」

    周程程馬上就要哭了,「是周程程!李老師,我不叫馮程程,我叫周程程!和上海灘那個大小姐沒關係!」

    法官一拍腦袋,「哦,對對對,你看你看,年紀大了,記性不好。」

    叢容在一旁看得腰都笑彎了,周程程挽著她的手走出來抱怨著:「我都來了快兩年了!李老師還是記不住我叫什麼名字!」

    叢容還在努力忍著笑,剛想調侃她兩句手機便響起來,「我先接電話。」

    她接起來聽了一會兒,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半晌才帶著疑問:「你剛才說……誰?誰打架被警察帶走了?」

    叢容覺得最近真的是邪了門了,前天她才接到交警隊的電話說溫少卿酒駕,今天他竟然又被警察帶走了?

    「溫少卿。」電話那端的聲音清正端和,字正腔圓。

    說實話叢容不信。說酒駕她還勉強覺得有可能,可打架……溫少卿的那雙手是拿手術刀的,不是用來打人的。

    她頓了一下,「那您是哪位?」

    那邊笑了一聲回答:「蕭子淵。還有,溫少卿是軍籍。」

    那邊說完就掛了,叢容拿著電話一臉迷茫。

    周程程看她的反應異常,好奇地問:「誰啊?」

    叢容沒回答,馬上給溫少卿打電話,沒人接,又給鍾禎打,也沒人接。

    周程程看她的面色沉下來,也收起嬉皮笑臉,「出什麼事了嗎?」

    叢容轉身往停車場走,「回頭再跟你解釋,我先走了,有點急事就不跟你吃飯了。」

    叢容到派出所的時候,溫少卿周圍圍著一群學生,大部分她都眼熟,溫少卿穩如泰山地坐在椅子上,一邊低頭粗略地處理手上的傷口,一邊還教訓著。

    「讓你們平時好好鍛鍊身體,你們不聽,現在知道體力不支了吧?你們以為學醫是隨便拉個人就能學的嗎?不知道黃飛鴻嗎?學了功夫才敢從醫。你們哪個不是家裡的寶貝,保護好自己不要讓家人擔心才是一個男人的擔當。」說完又看了幾個女學生一眼,「才是女孩子該有的溫柔。」

    幾個學生愧疚地開口:「對不起,老闆,剛才要不是護著我們,你的手也不會受傷。」

    「沒事,小傷而已。」溫少卿倒是絲毫不在意,還不忘安慰一群小朋友,「《論語•憲問》中路人問孔子:『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孔聖人都說,以暴止惡,才是對善良最大的尊敬。」

    叢容聽了會兒低頭笑起來,以直報怨?哪有老師這麼教學生的?

    她斂了笑意才走過去叫鍾禎,鍾禎轉頭看到她,下一秒就委屈得紅了眼睛,「阿姐……」

    那一聲阿姐叫得叢容有些心疼。她想起小的時候,白白胖胖的小男孩被院裡的玩伴們欺負了,一臉泥污深一腳淺一腳回家來,看到她就會抹著眼淚叫一聲阿姐,眼淚和臉上的泥污混在一起,他再一抹,整個一個小花貓,每每叫得叢容心裡澀澀的,義憤填膺地幫他出頭打回來。

    再加上此刻鐘禎的額角腫得有些嚇人,血跡還沒擦乾淨,再配上臉上的抓痕更像個小花貓,其他的幾個學生也都掛了彩,她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恰好處理這件事的警察和她認識,笑著和她打了招呼:「叢律師。」

    「律師?」另一邊被打蔫了的一群人一聽立刻精神了,馬上站起來邊說邊指著溫少卿,「律師嗎?我請你,我要告醫院!還要告他!醫生打人!」

    叢容走近了才發現溫少卿的手傷得厲害,白色的紗布上滲出的血帶著觸目驚心的鮮紅。她看了溫少卿一眼,他的臉色疲倦而蒼白,不知道是她想多了還是什麼,總覺得才一天不見,他的面容清減了許多。

    溫少卿坐在那裡抬眸看著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叢容沒跟他說話,皺著眉轉身去問另一幫人,神色冷淡,「你怎麼證明他打你的時候是醫生?」

    出頭的人立刻又蔫了,他們都是一群粗人,哪裡懂這些,「這……反正他們打人了!醫生打人!」

    越叫嗓門越高,聽得叢容眉頭緊皺,蠻橫的人她見得多了,最不怕這種紙老虎,面色陰沉地看著他們,「吼什麼?!嗓門高了就有理了?上了法庭你也這麼喊試試!」

    她早上有庭審,下午還要去律協開會,所以穿得正式,她身形本就高挑,深灰色的長大衣下面露出一截闊腿褲,配上銀灰色的細高跟,做了律師以後見得多了、經歷得多了,再面對胡攪蠻纏的人便有了一股淡漠的氣質,臉上精緻的妝容恰到好處,就算站在那裡什麼都不說,一個眼神過去的氣勢也足夠秒殺許多人。

    對方一群彪形大漢果然沒那麼囂張了,聲音也低了下來,「本來就是醫生打人……」

    叢容淡淡地看著他們,「不好意思,我學過的法律法規里沒有哪一條處罰條例說過醫生打人罪加一等的。還有,我不接受你的委託,你可以去律師協會投訴我,我叫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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