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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28:07 作者: 東奔西顧
叢容的聲音忽然變得陰沉,「鍾禎。」
鍾禎眼角一跳,「嗯?」
「如果你讓他知道當年我用你的帳號挑釁過他,你就死定了!」
鍾禎委屈,「阿姐,你是律師,怎麼能威脅人……」
「你自己搞定!」
鍾禎從廁所出來之後看溫少卿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帶了點不可思議,帶了點興奮,又帶了點心虛。溫少卿給他看論文的時候,他也有些心不在焉,每隔幾分鐘就盯著溫少卿看。
叢容站在寒風裡出了會兒神,半晌才嘆了口氣,繼續往家走。
鍾禎趁著溫少卿給他看論文的時候,去了對門。
一進門就被叢容叫住,拿出一本裝訂成冊的文件甩到他面前,第一頁醒目的幾個大寫加粗的字----人體損傷程度鑑定標準。
鍾禎渾身一滯,「表姐,你幹嗎?」
叢容在沙發上坐下,笑著回答:「我們來做遊戲啊,這個遊戲的名字叫作『你說我做』。自己說,第幾頁第幾行,表格不算,那一行寫著什麼損傷我就把你打成什麼殘疾。」
鍾禎立刻抱住叢容的大腿求饒:「阿姐,我真的知道錯了。」
「快說!」
「阿姐……」
「我數三個數,你不說我就替你決定!」
鍾禎想也沒想,胡亂回答:「第40頁第7行!」
叢容把文件扔給他,「自己看吧!」
鍾禎戰戰兢兢地開始翻,一行行數過去,然後一臉興奮地指著那一行,「表姐!你看,那行只有兩個字,溺水!我一會兒去浴缸里憋會兒氣就行了吧?」
叢容冷笑一聲,把文件翻回到上一頁,「那個不是第40頁,標註頁碼的時候沒算封面,算上封面,這個39頁才是真正的40頁,再看第7行寫著什麼?」
鍾禎一臉震驚和不服,「表姐,你竟然連你親表弟都坑!簡直是喪心病狂!」
叢容淡淡地看他一眼,「說不定這個比剛才那個溺水級別還低呢?」
鍾禎抱著僥倖心理,忐忑地看過去,只看了一眼便哀號起來,叢容冷聲開口:「念!」
鍾禎抽泣著念出來,聲音越來越小,「肛門括約肌全部或者部分撕裂,甚至直腸前壁亦被撕裂……」
叢容忽然溫柔地笑起來,「表弟啊,看來,我也得給你找個男朋友了。」
鍾禎一臉驚恐地抓緊自己的衣領反抗,「表姐!你不能逼直為彎啊!」
叢容瞪了他一眼,「你還知道被人逼迫不好啊?那你還非要給我找男朋友?我在你眼裡就這麼恨嫁?」
鍾禎沉默了一下,忽然斂了表情,一臉認真地看著叢容開口:「不是恨嫁,是根本就不會嫁。阿姐,你給人一種根本不需要男人的感覺,你不冷,卻讓人覺得冷情。在情事上很淡,除了……那個誰,從那之後再也沒見你關注過哪個男人。從小到大,你的事情都是你自己說了算,從來不依賴男人。上學的時候他們都告訴我,鍾禎,你姐姐是女神。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你真的是高高在上,任何男生都不會左右你的喜怒哀樂。你的高高在上不是姿態,而是心態,你對男人從來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感覺你根本就不會嫁人。」
叢容自然知道鍾禎口中的「那個誰」是誰,不過他說錯了,不是在那人之後沒關注過哪個男人,而是一直在關注那個男人。
有心者有所累,無心者無所謂。
她不是無心,她是心裡有人了,所以對別人無所謂。
叢容的忽然沉默讓鍾禎皺眉,他小心翼翼地問:「表姐,你現在知道溫老師就是那個杏林回暖了,那你……還喜歡他嗎?」
叢容目光閃爍了一下,「不知道。」
鍾禎越發肯定了,「那就是喜歡,你每次不想回答的時候就說不知道,你明明就是喜歡。」
叢容嘆了口氣,「可能吧。」
鍾禎忽然想起了什麼,「那你知道我老闆說的喜歡的那個人是誰嗎?」
叢容搖頭,「不知道。」
姐弟倆全都沉默下來,半晌鍾禎握起拳頭,信誓旦旦地開口:「沒關係,表姐!只要我老闆還是單身,無論他喜歡誰,我都會幫你把他搶回來!」
「又來了……」叢容頭疼地揉著太陽穴,「你隨便吧,我困了先去睡了,你願意睡這兒就去客房,不願意睡就快點回家,我不管你了。」
鍾禎忽然叫住她:「表姐,表姐!跟你說件事!你知道為什麼今天秦醫生一直不怎麼說話嗎?」
「為什麼?」
「因為她好像暗戀我老闆,我們醫院的醫生和護士之前還在醫院的論壇里刷我老闆和她的CP!還取了個名字叫什麼『卿楚』!」
叢容興致缺缺,「關我什麼事?」
「當然關了!我老闆是我看好給你留著的!怎麼能跟別人跑了?!」
「謝謝你啊,你真是我的親弟弟。」
「我覺得你和我老闆也要刷個CP,我想想叫什麼名字啊……」
鍾禎抓耳撓腮了半天,終於冒出個詞,「就叫『青蔥』怎麼樣?聽上去是不是純純的?」
「我覺得白蒜更好,你覺得呢?畢竟現在蒜比蔥貴。」
「表姐!」
「跟你說了一百多遍了,我跟你老師什麼都沒有的。」
叢容說完便站起來,一不小心踢到一個袋子,「這是什麼東西?」
鍾禎立刻小心翼翼地抱起來放到桌上,「一套洗化用品,香皂啊、沐浴露啊之類的,我老闆給我的。」
「他給你這個幹什麼?」
「因為這個系列的名字很特別,所有的包裝上都寫著Nature和Science。他說有這個Nature Science系列在手,就不愁發SCI了!」
叢容還是第一次聽說Nature和Science是這麼發的,看來鍾禎的這個老師也不怎麼靠譜。
這個平安夜過得身心疲憊,叢容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翻了個身卻被枕頭下的東西硌了一下。她把手伸到枕頭下,把那個相框摸了出來。
夜深人靜,平靜下來的叢容才意識到自己這個行為有多荒唐。她當時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竟然鬼使神差地把這個偷了出來。她是學法的,竟然知法犯法。
她把照片取出來,順手把相框扔進床頭的抽屜里,拿著相片看了許久。
當時溫少卿拍完照之後,她本打算讓他傳給她的,可他當時沒提,事後她也不好意思要,大概就是這份遺憾吧,慫恿著她把它偷了回來。
細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相片上的側影,那上面似乎帶著熟悉的溫度。他挑著她下巴時指尖的溫度,貼著她後腦時掌心的溫度,覆在她眼睛上時指腹的溫度,握著她手腕時手指的溫度……
那莫須有的溫度似乎從她指尖慢慢傳遞到她心裡,熨帖著她紛雜煩亂的心,她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