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2023-09-30 05:28:07 作者: 東奔西顧
溫少卿神情有些奇怪,心不在焉地應了句:「嗯,沒事……」
一群人看著溫少卿陰晴不定的臉色,同情地看著鍾禎。老闆一般說沒事那就是事情大發了!
鍾禎欲哭無淚,站在溫少卿面前還想解釋什麼。
溫少卿卻忽然看著他問:「她是你表姐?你一直說要介紹給我的那個表姐?」
鍾禎點頭,「是啊,你們認識啊?」
溫少卿沒回答,轉身往廚房走。
眾人臉上的同情立刻換成了鄙視:鍾禎,你真不要臉!竟然用這種方式賄賂教授!
「對了,」溫少卿走了兩步後回頭補充,「以後做介紹的時候記得先說名字。」
「哦。」鍾禎有些莫名其妙,「我表姐叫叢容。」
溫少卿深深地看他一眼,轉身進了廚房。
鍾禎下一秒便衝進臥室使勁搖著叢容,急得上躥下跳,「表姐啊!你沒事揉我老闆的腦袋幹什麼?」
叢容被搖醒後,表情煩躁地推開他繼續睡,一臉迷糊地敷衍道:「你老闆是誰啊?」
溫少卿站在廚房裡一臉怔忡地用剛才叢容用過的杯子倒了杯水,喝了幾口之後才回過神,繼而低著頭無聲地笑起來。
原來鍾禎是她的表弟啊。
有了這段插曲,老闆嘴角又掛著詭異的微笑,誰都不敢在屋裡待了,鍾禎一說出去再買點菜,一群人立刻附和著都要去,獨獨留下了在廚房做菜的溫少卿。
叢容被飯菜的香味誘惑醒,從臥室出來看到廚房裡有人,以為是鍾禎,想也沒想便拉開門問:「午飯吃什麼啊?」
等看清那人之後便蒙了,她不過是睡了一覺怎麼就穿越回了第一次見到溫少卿的那一天呢?
同一座房子,同一間廚房,連溫少卿挽起衣袖露出的手臂長度都是一樣的,她是真的中邪了嗎?
溫少卿看著她呆呆傻傻的樣子只覺得好笑,輕咳一聲叫她:「叢容?」
叢容反應過來後捂著臉不願面對現實,有些無奈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話才問出口,大門便從外面打開,鍾禎和一群學生出現在門口,看到她正在和溫少卿說話便興高采烈地介紹:「表姐,這是我老師,溫少卿,當初接你的時候就是借的他的車,你記不記得?」
說完又衝著身後的一群人介紹:「表姐,這些是我同學。她是我表姐,叢容。」
一群男生女生乖乖地齊聲道:「表姐好!」
叢容艱難地應了一聲,看了看溫少卿,又看了看鐘禎,又重新看了看溫少卿,再次開始出神。
原來不是她敏感,當時那輛車真的是他的。鍾禎提了那麼多次的「老闆」竟然也是他,怪不得鍾禎會那麼巧租到這個房子。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她竟然就那麼忽略了……
她現在想的不止這些,還有……她剛從床上爬起來,頭髮沒梳、臉沒洗、妝沒畫,連衣服都是皺巴巴的。剛才她睡覺的時候,鍾禎說什麼來著?她揉了誰的腦袋?那她拉的又是誰的手?
天呢!這日子沒法過了!
心裡縱然有滔天巨浪,叢容的臉上也不露分毫,經驗告訴她,輸了什麼都不能輸了氣勢。她極快地扯出一抹笑和溫少卿打招呼:「溫教授好。」然後轉頭沖一群小朋友擺了擺手,「鍾禎的小夥伴們好。」
叢容身上還穿著上庭時的白衣黑褲,簡潔大方的款式,襯得她的身材更加高挑,即便是穿著拖鞋,眉眼帶笑也有一股迫人的氣勢。
一群學生嘰嘰喳喳地說著進了門。
「鍾禎,你表姐看上去好酷啊!」
「恰好是我喜歡的御姐型!」
「是律師嗎?以後我被患者家屬打了,是不是可以拿到幾百萬的賠償?」
鍾禎很認真地想了一下,「我表姐主攻刑辯的,什麼殺人越貨啊、搶劫綁架啊、盜竊販毒啊、貪污受賄啊之類的,如果你把患者治死或者治殘了,應該用得上!」
「好酷啊!」
「當然其他的也會接一點啦,」鍾禎一臉驕傲地揚著下巴,「總之,表姐在手,天下我有!」
那邊一群小朋友討論得熱鬧,這邊溫少卿的臉上再也看不出異常,他很自然地拿出手機來,「加個微信吧。」
叢容眉頭皺成一團,「加微信幹什麼?」
溫少卿睜著眼睛胡說八道:「和學生家長保持溝通,隨時交流學生的心理動態,以便他能更好地學習。」
叢容對這個拙劣的藉口表示嫌棄和鄙視,「鍾禎他上的是小學嗎?他那麼大了可以對自己負責了。」
溫少卿示意叢容去看客廳里那個蹦躂來蹦躂去的表情包,「你確定?」
叢容深吸一口氣,上次那張名片被她趁亂搶回來,這次怕是怎麼都躲不過了。
終究還是互加了微信,標誌著叢容和溫少卿恢復邦交,意義深遠。
飯後,一群活力四射的學生圍在客廳里熱熱鬧鬧地玩殺人遊戲,兩個「老年人」一個在廚房洗碗,一個站在廚房門口看另一個洗碗,這情景何其熟悉,讓叢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叢容看著那雙漂亮的手在流水中晃來晃去,視線從手移到側臉。
歲月對這個男人一定是真愛,除了眉宇間沉澱下來的沉穩溫和愈加明顯,眼前的這張臉和幾年前初見時簡直一模一樣,線條清晰漂亮,五官深邃立體,沒有半點歲月的痕跡,依舊是帥得令人髮指,真可謂是君子端方,溫潤如玉。
溫少卿任由她看,收拾妥當之後,才抬頭看向她,看似心情很不錯地勾著唇角問:「工作太忙,所以睡在律所?」
叢容看著這張臉,謙和有禮的外表下藏著咄咄逼人的氣勢。她無言以對,就像當年他站在同樣的位置對她說,叢容,我們見過。
第八章 道之所存,雖千萬人吾往矣
接下來的時間裡叢容都不在狀態,等把人送走了,她便急不可待地審問鍾禎:「我記得當時你不是一直想考一位年紀挺大的教授的研究生嗎,為什麼忽然做了溫少卿的學生?」
她當初還特意查過那位老教授的資料,就是因為這樣她才那麼確定鍾禎口中的「老闆」會是個老爺子,也根本沒往溫少卿身上想。
鍾禎忽然收起嬉皮笑臉,一本正經地開口:「那個時候我還是本科生,本來和溫老師不怎麼熟。這幾年醫患關係很緊張,有的時候會有病人家屬、醫鬧啊來鬧事,那一天好多老師都排了手術,只有我和幾個同學在,當時第一次遇上這種事情,其實心裡怕得不得了。當時溫老師剛從手術室出來,做了十幾個小時的手術,手術衣都沒來得及換,匆匆忙忙地就趕過來,手術衣上還帶著大片的血跡。他站在我們身前,和我說了一句話。他說,小朋友,站我後面。那天他真的把我們都護在身前。後來他評上最年輕的教授時,來學校做過講座。我去得晚,到的時候快要結束了,他跟我們講什麼是大醫精誠,還說,學醫者,先學做人,後學醫人。不管大環境怎麼樣,要對得起病人,對得起自己,不要讓病人對不起自己。醫生這個職業總要有人去做,我祖父說,道之所存,雖千萬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