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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25:48 作者: 初壹
許沐下意識抽了下嘴角,果然是哥倆兒,替人出氣都他媽是一個台詞兒。
「其實----」
許沐剛要開口,卻有意無意地,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看出許沐什麼心思,就見段非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我可沒段小婉那麼善良,你早該知道了。」
許沐一愣,隨即乖乖閉了嘴----行吧,自個兒少他媽得便宜還賣乖了,一邊兒看熱鬧吧。
於是,威武了,段娘娘。
74.娘娘吉祥~(下)
許沐直挺挺地站在門邊,視線卻始終落在輪椅上一聲不響的男人身上,偶爾有幾分失神。
他其實記不清十年前那次打架中對自己又踢又踹的人到底什麼模樣,當時就注意到對方特別扎眼的一頭黃毛,如今時隔這麼久,他當真對眼前的人絲毫印象都沒有。
而說實話,許沐有點兒同情馮歡,當然,也只是有點兒同情而已,還不到泛濫的程度。
所以馮禹推門進來的時候,許沐在詫異之餘適時地收起心底那點兒為數不多的少女情緒,臉色一變,指尖都在發抖。
他想就這麼衝上去,殺了對方也好自己被做掉也罷,大不了魚死網破一了百了,反正怎樣都比杵在原地什麼都不做強。
但他的確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他控制不了,他想動,但動不了,眼前鏡頭穿插得太過密集,滿腦子都是那天晚上的場景,連空氣都壓抑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本以為自己早就釋懷了看開了放下了,可見到馮禹的下一秒,從出事到現在好不容易做出的一切偽裝全部被毫不留情地卸下了,他接受不了,到頭來他竟然還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自己和馮禹發生了關係這個事實。
太他媽噁心了,自己。
「馮歡?」
馮禹卻只愣了幾秒,等看清了輪椅上的人時匆忙走過去,以往一直不動聲色的人此時此刻倒是滿臉慌張,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緊緊地貼在額頭上,鬍子也沒有刮,模樣異常狼狽。
毫無疑問,馮歡在醫院的突然消失給他帶來不小的衝擊。
「許沐,」不知道什麼時候段非已經站到了許沐身邊,聲音很淡卻字字清晰,逼迫許沐不得不抬起通紅的眼眶,將段非的話一字不落地收進心底,「你他媽給我記住了,過了今天,再讓我看見你露出剛才的表情,我就殺了顧驍,殺了這件事牽扯的所有人,不信你可以試試,看我敢還是不敢。」
說完,段非轉身大步走向馮禹,猛地抬腿踹了過去。
馮禹猝防不及,結結實實地被踹出去遠遠一段距離,撞到牆壁上發出沉悶的一記聲響。
而察覺到馮歡突然慌亂的目光,段非回手推了下輪椅,馮禹猛地起身就想衝過去,卻抬眼一愣,沒人知道顧十一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就站在許沐身後,毫不費力地接住段非推給他的馮歡。而顧十一的旁邊,還站了一個陌生的男人,眼角微垂,盯著馮歡的背影一陣出神。
「剛兒那一腳,是段小婉交待的。」段非哼笑一聲,語氣平常聽不出絲毫情緒。
馮禹剛想開口,卻見病房門被再次推開,只是這次進來的人,連許沐也是一怔。
關玥,和顧驍。
自從上次段小婉替天行道的聚會,許沐再就沒看見過關玥。
今兒真是齊全了。
顧驍依舊是上午鼻青臉腫的模樣,進來之後愣了愣,顯然沒搞清楚是什麼狀況:「段非?你什麼時----」
緊接著一轉頭看見另一旁的馮禹,臉色驟變,小同志閉了嘴,腦子一熱捲起袖子就要衝上去。
然而出乎意料地,竟然是許沐突然伸手扯住他,抬眼對上顧驍毫無理智可言的視線,手攥得死死的,一言不發。
「早幹什麼去了?」段非不留情面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這會兒倒來了精神,誰稀罕?」
顧驍呼吸一緊,擰著眉頭無從反駁。
當真無從反駁。
沒心思再琢磨段非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顧驍就瞪眼瞧著許沐,抿了抿嘴,表情狼狽不知所措。
段非隨口兩句而已,不輕不重,但扎在顧驍的心坎兒上比任何狠話都來得實在,也的確,段非說得一點不假。緊握起拳頭,顧驍一臉頹敗。馮禹明明和自己幾步之隔,他卻從來沒覺得像眼下這樣無能為力過,好像無論他做什麼都於事無補,他連和馮禹動手的資格都沒有。他心疼許沐,卻說不出來,他想讓許沐好過一些,卻無從下手。
他連像上午一樣的死纏爛打都沒勇氣再拿出來,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不是馮禹讓許沐變成現在的樣子,也不是關玥,更不是那些無聊的報紙輿論。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他自己。
總之,窩囊,他除了窩囊,再也感覺不著從前在許沐面前的高大感。
段非倒沒再理他,就將目光轉向馮禹,估計馮禹也知道今兒是別想安然無恙地離開了,笑了笑站起身,段非那一腳著實夠狠,幾聲咳嗽,馮禹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這事和我弟弟沒關係。」
沒想到話音未落段非就好笑地哼了一聲:「呦,你當這兒拍電影?以身作則?有點兒晚吧?」
說著,段非眯起眼:「用不著急著替人開脫,今兒誰都走不了。自個兒的債自個兒還,有件事我得先讓你看清楚了。」
馮禹皺起眉,一時無話,等著段非的下文。
段非卻轉向輪椅上的馮歡,走過去,手一伸,突然拉過一直站在顧十一身旁不說話的男人,視線仍舊不離開馮歡的眼睛:「知道你能聽懂我說什麼,這人,你該不會忘了吧?」
馮歡儘管暫時說不出話,但是簡單的肢體行動還是能稍微做一些,就見他目無焦距地看了看,呼吸突然急促起來,睫毛顫個不停,死死地盯住眼前的男人。
對於馮歡來講,十年也不過是一覺而已,睡醒了,所有事情依舊清晰得猶如昨日。
季紅。
毫無疑問,顧十一竟然找出了十年前真正傷害了馮歡的人。
別看丫平時蔫不吭聲的沒事兒就喜歡扮小透明,關鍵時刻還真他媽挺拿得出手。
「馮歡?」馮禹忍不住離近了一些,輕聲開口。
「……」馮歡從季紅身上移開目光,他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季紅會再次出現。只是面對馮禹,他莫名地安靜下來。
「你弟弟恢復是遲早的事,」段非繼續不緊不慢地說著,「當年的事到底是誰做的你也早晚會清楚,不過信不信由你,我不關心。」
馮禹抬起頭:「……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懂,」段非挑了挑眉,似乎不打算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纏下去,「我沒空陪你跟這兒糾結,就算覺得接受不了你也省省,我還真沒心思同情你什麼,你要實在愧疚的話待會兒也有的是時間償還,今兒我就再問一個問題----關玥懷孕的事。」
「……」
「你明白我問的是什麼。」
這時門口的關玥卻明顯反應過來段非的意有所指,臉色發白,嘴巴動了動,只是努力了半天,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她甚至不敢問下去。
一如此刻馮禹也同樣不敢問下去。
看,多他媽好笑,很多時候你覺著恨之入骨一輩子都不能原諒的人,你惦記了七年十年一心想著怎麼報復的人,轉眼間,位置對調,成了受害者。
人家他媽的壓根兒就跟你的事沾不上一丁點兒關係!
活該人家躺著中槍是吧?活該人家倒霉是吧?你呢?你到底恨誰來著?你丫活著還有意義麼你?
段非倒沒給他們太多緩衝的時間,難聽點兒說吧,他們的事壓根就入不了段娘娘的眼,再他媽痛徹心扉也抵不過許沐在娘娘心中堅不可摧的地位。
從某方面來說,在某個小圈子裡,許沐就是一人民幣,人人都愛他,也值得人人愛。
段非愛他,好兄弟一樣的愛----這世上能做段非兄弟的,真心不多。
「馮禹,」段非看著眼前的人一笑,「現在該解決咱們之間的事兒了。」
話音才落,段非就猛地又一腳踹了過去,這次踢在馮禹的膝蓋上,清脆的一聲,馮禹立時跪了下去。
馮禹是名刑警,這一點倒是真的,身子骨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可段非這一腳,也著實踢碎了他的一塊骨頭。
「……」輪椅上的馮歡突然向前傾了下身子,努力張了張嘴,卻只發出幾聲嗚咽,根本聽不清在說什麼。
段非連頭都沒抬,一腳踩下去,踩在馮禹的臉上,在馮歡的位置上正好能看得異常清楚。
「……讓馮歡出去!他才剛醒!」馮禹喘著粗氣,因為疼痛聲音有些發顫,眼裡卻明顯帶了一絲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