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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5:25:48 作者: 初壹
就如顧驍說的那樣,同性戀怎麼了?同性戀礙著誰吃還是喝了?有必要一副嫉惡如仇的模樣來彰顯自個兒陰暗無知的變態心理麼?
當然了,聞家銘來這裡的目的不只是因為許沐,還有另外一件挺重要的事,是去見許濂成。
世事無常,果真是世事無常----許家,果真他媽的沒一個讓人省心的貨……
車停到許沐的公寓樓下,顧驍伸著腦袋賊兮兮地往兩邊兒瞄了幾眼,確定沒什麼記者了之後終於放下心,搓搓手,開足了暖氣,舔著嘴唇在座位上若有所思。
許沐偏頭看了眼車外,臉色微微發紅,刻意壓抑著剛才現場直播給自個兒內心帶來的風起雲湧,儘量語氣平靜地開口:「……許濂成呢?」
顧驍頭一低,也沒敢回身,就支支吾吾地盯著眼前的方向盤,猶豫著該怎麼回答。
「到底怎麼了?」許沐皺起眉,心底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撇開前一秒的不自在,扯著顧驍的背心強迫對方回頭看著自個兒:「許濂成在哪兒?應該出來了吧?」
顧驍有些心虛地咳了一聲,繼而近距離盯著許沐的臉,直勾勾地答非所問:「你傷口疼吧?要不我先去給你買藥----」
「別他媽的打岔!」許沐一腳踹上顧驍的駕駛座,沒好氣地打斷他。
「……」
顧驍不吭聲了,看著許沐急得冒汗的腦門兒,伸手抓抓自個兒亂糟糟的劉海兒,末了也只能嘆口氣,老實交代。
「許叔……自首了。」
「……哈?」
動作一滯,反應過來的許沐立時就炸了,也不顧是在車裡,猛地站起身,腦袋「咚」地一聲撞上車頂,「你他媽說什麼?」
「別激動,你先別激動啊,」顧驍咽了口唾沫,面色有些艱難地扯著許沐,「結果還指不定什麼樣呢,你著急也沒用,等過兩天許叔想明白了自然就出來了……」
「……想明白?想明白什麼?」
「……」顧驍撓了撓下巴,突然一陣煩躁,「別問我,我他媽還納悶兒呢,誰知道你家老頭兒到底怎麼回事兒啊,明明早就能出來了非得要承認是自個兒殺了人,還把顧老狐狸都給打發走了,嘖嘖嘖,你沒見著丫出來時候那張臉,好像許叔自首了後半輩子吃牢飯的就得是他似的……」
許沐扭過頭,沒打算再聽顧驍後面的絮絮叨叨,轉身就要下車。
「你幹什麼去?」眼疾手快地鎖上車門,顧驍話鋒一轉,瞪著眼睛問。
「……回去。」
「……他說了,不見你。」
猜出許沐的心思,顧驍收起一臉的不正經:「許沐,許叔特地交代過了,他不見你。」
許沐一怔,下意識地反問:「為什麼?」
「不知道,」顧驍皺皺眉,表情卻變得認真,「要我說,你剛從裡面出來,現在回去沒準兒又得捅出什麼么蛾子,許叔那兒有我家老狐狸足夠了。還有門口那堆記者你也看見了,這事兒不出結果他們不可能罷休,你不想再上報紙頭條吧?」
顧驍雲裡霧裡這麼一繞倒不是真把許小伙給繞進去了,關鍵是許沐也知道,自個兒去了其實也是白去,見不著許濂成不說,還容易再把自個兒搭進去,倒給別人添麻煩。
於是緊握著拳頭,許沐也沒再張羅著要回去,他就突然厭惡起自個兒,覺得自個兒過去二十幾年跟白活了一樣,出了事,一丁點兒忙都他媽幫不上。
可卻像是知道許沐在想什麼似的,顧驍伸手戳了戳許沐的腦袋瓜:「你他媽別跟我在這矯情,真以為自個兒是奧特曼呢什麼罪惡都得你來懲治,×,累不累啊你?」
許沐抬起頭,大概是聽懂了顧驍的意思,睫毛顫了兩下,愣愣地看著對方,什麼都沒說。
顧驍就湊過去,距離近得差點兒貼許沐臉上:「你要實在無聊也成,大不了老子當小怪獸給你摧殘幾個回合,總比你自個兒跟這兒苦大仇深著強,是吧?」
言語間的示好能膩死一沓的和尚了,換了誰都聽得出來顧驍這是鐵了心要跟小沐子糾纏到底了。
可許沐卻眉頭擰得更緊,仍是一聲不吭。
他不是沒憧憬過這樣的場面,但是有些東西,不是你弄壞了之後幾句話就能重新拼湊得齊全的,就算齊全了,劃痕仍在,疤也仍在。比如,心。
許沐對顧驍的期望,早在段小婉準備替天行道的那次聚會上,就已經消耗乾淨了。他沒力氣也不敢不願意再對顧驍有任何期待。
「許沐,愁眉苦臉這表情不適合你,也不適合我,真的,你他媽要真覺得委屈就使勁兒往我這兒開火,我眨下眼睛都不帶的。你別像現在似的,我他媽最怕你這個模樣。」
顧驍倒不奢望許沐能馬上原諒自個兒,但他知道其實許沐對馮禹的事還耿耿於懷呢,然而面前這人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表示,甚至連鬧都沒鬧過一場,這不是許沐原本該有的隱忍,顧驍受不了。
「……我要下車。」
許沐看了顧驍半天,卻只說出這麼一句話。
出乎意料地,這回顧驍毫不猶豫地打開車門,和許沐一起下了車。
一腳踩到沒化開的雪地里,顧驍模樣特別狼狽,仍舊穿著剛才的背心褲衩,凍得牙齒直打顫,卻愣是不動聲色地跟在許沐身後,尾巴一樣寸步不離。
他本來不知道許沐進了局子的事兒,正跟體育館裡給學生上游泳課呢,忽然接到顧老爺子電話說讓丫趕緊英雄救美去,幾句話過後丫可倒好,丟了魂兒似的衣服都不穿了直接套個背心褲衩就躥了出去。
……到現在裡邊兒還裹著一泳褲呢。
所以說其實眼下的情況挺詭異的,雖說倆人走的都不是人多噪雜的地兒,但前邊一鼻青臉腫的愣小伙兒,後面緊跟著一比裸奔強不到哪兒去的愣頭青,兄弟倆都挺慎人的。
「許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顧驍哆嗦著忽然開口,「我都知道了。」
說完見許沐沒什麼反應,顧驍乾脆停下腳:「我都知道了……馮禹的事。」
許沐猛地止步,轉過身:「你知道什麼了?」
顧驍反倒笑了笑,也許是天冷的緣故,笑容有些發僵:「馮禹,馮歡,關玥的孩子,段非那杯被下藥的酒,報紙上的照片……總之,全部。」
許沐有些發怔地杵在原地,嘴唇動了半天,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這些都是那天醉酒之後馮禹親口告訴許沐的,本以為一覺醒來會全部忘掉,但是所有的事竟然依舊清晰地印在腦子裡,想忘都忘不了。
就像一切都能解開,可是解開之後,卻比知道真相之前更他媽讓人接受不了。
「……誰告訴你的?」
「馮禹,」顧驍垂下眼,「昨天去找你之前,馮禹就在電話里告訴我了。」
如果當時馮禹站在顧驍面前,顧驍會毫不猶豫殺了他,絕對。
而許沐過了很長時間才緩過神來,卻只是擺擺手,轉身打算離開:「知道就知道了,其實也沒什麼。」
顧驍咬著牙,忽然扯住許沐:「關玥的孩子也是馮----」
「我他媽知道!」
沒想到許沐轉身就是一拳,喘著粗氣瞪顧驍:「我他媽都知道!」
「知道為什麼不說?我今天要是不講出來你是不是以後都不打算告訴我?」顧驍不自覺提高音量,果真對許沐那一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是他難受的是,許沐寧願被自己誤會也懶得再告訴他事情的真相。
許沐盯著顧驍,半晌,才面無表情地開口:「……我和你早就沒什麼可解釋的,顧驍,滾。」
「不滾。」
沒料到顧驍回答得這麼幹脆,許沐微微一愣,隨即冷不防一腳踢了過去。
向後趔趄了好幾步,顧驍抬起頭,目光里竟帶了幾分笑意:「許沐,我不滾,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滾了。」
許沐眯起眼:「閉嘴。」
「我喜歡你。」
一拳砸過去,許沐臉色煞白:「你他媽閉嘴!」
「我喜歡你。」吸了吸鼻涕,顧驍嘴角青一塊紫一塊,笑嘻嘻地再次開口。
「×!」
許沐眼圈兒紅了,衝上去一拳接一拳掄過去,其實他大概能猜出來,顧驍是故意的,他在故意惹自個兒發火。
心裡想著不能遂了對方的願,但說到底,許沐控制不了自個兒,他的確得發泄,連續兩天發生的事換了誰都會壓得透不過氣來。